前殿。(..网首发)
奕一盏茶水恰才饮尽,见鹏出来,忙上前请安。
鹏一把扶住,笑笑道:“你我二人私交甚厚,无需多礼。”
奕还是恭谨称是,随即便自怀中取出一封信函:“国师,此乃韩国求援书。”
鹏心中一动,自对俄战起,便无暇他顾,虽也知日本乘机强迫韩国签约,设置韩国统监府彻底将韩国变为日本的殖民地,却默然以对,时清廷有人颇想表示下外交抗议,然鹏却制止“与其做无用之抗议,还不如待日本丑恶面目尽露,再做实质打算。”果不其然,终于在结束对俄作战后,等来了求援书。
鹏接过书信,却未打开,开言道:“此乃何人传呈?身份是否确实?”
奕道:“乃朝鲜人李相自称李熙密使……”
李相,这个名字鹏依稀有些印象,乃是其曾作为朝鲜密使赴海牙,欲呼吁列强干涉,驱逐日本,换取韩国独立。然受日本阻挠及列强漠视,此事最终以李熙否认三人为其所派告终。
鹏打开书信约略一览,只见用词谦卑,大意是中韩同文同种,祈盼中华念在曾为韩国宗主国,大兴“天兵”,驱逐倭妖,澄清玉宇,韩国百姓必箪食壶浆,永感天朝大恩。
鹏忽然冷笑一声,道:“曾为宗主国?其于甲午后颁布《洪范十四条》,正式宣布‘割断附依清国虑念,确建自主独立基础’,拆毁迎恩门以示与华决裂,更是自称大韩帝国,国主称帝,还思求华援助么?”
见鹏不愉,奕忙道:“若国师之意如此,便由臣王(不知不觉间,奕已变了称呼)回绝于他。但若是其人提出可去帝号,重建迎恩门等是否可商榷?还请国师明示。”
鹏沉吟片刻,忽然双目一翻,道:“可如此这般……”
庆亲王府。
李相一盏茶喝了冲、冲了喝,直到茶盏中再无一丝茶味,方才听到奕的声音:“有劳先生久候。”
李相急忙迎上,先偷眼看了一眼奕的脸色亲王的威仪下堆砌着官场上的微笑,丝毫探不出内心,李相本就七上八下的心更加没着没落,话语中也带着不安道:“亲王此行……不知国师?”
奕闻言更加不动声色,他手捋胡须道:“本王将阁下之意原原本本说与国师,然国师却颇感棘手。”
李相急道:“怎讲?”
奕道:“国师虽宅心仁厚,然不明朝鲜国情,只听闻多数朝人颇为亲日,却是不好干涉。”
李相道:“国师想是风闻有误,仅少数奸贼出卖国家,多数韩人却是只盼尽逐日人。还望亲王能多多提醒。”
奕道:“一则对俄战争方艾,将士劳苦;二则太后与皇上刚刚驾崩,国师需日理万机;三则列国皆认可贵方受日本之保护,四则贵方早已宣布断绝与华宗藩关系,是以国师不好干涉。”
李相恍然道:“原来国师是在怪罪敝国,”想了一想,又道:“可否请亲王引见国师,容在下详述此实乃迫于日本所逼。”
奕摇了摇头,道:“国师军政繁忙,即便是本王要见国师一面也甚是艰难。”
李相显然并不死心,又道:“日人狼子野心,甲午之战便迫使贵国割让台湾,如今占据韩地已成事实,只怕下步便要觊觎中国东北,是以今番华方助韩实则也为助己,请亲王三思。”
奕道:“国师雄才大略,何尝未曾想过此节?然……”说到这里有意压低声音,又道:“本王与你推心置腹说上一句,据本王观之,国师实则也曾有心出兵,然只恐师出无名。”
“师出无名?”李相道:“有敝国皇帝之请……”
奕打断了李相的话,道:“若果华方以此为名,只怕即便是贵方之‘皇帝’(说到这个词,他有意拉长声音)也不敢承认。”
这倒是事实,李相自是明白,但他也知道,师出无名只不过是奕的推辞,真正原因恐怕还是为怪罪韩国脱离与华之藩属关系建国称帝。
李相沉吟片刻,一咬牙,道:“若在下设法说服敝国皇帝,待驱逐日人后即刻去帝号,恢复对华宗藩关系,不知国师可否满意?”
奕又摇了摇头,道:“国师曾有言,宗藩关系有害无益,早该废除。”
李相一愣,还未回过神来,又闻奕开了口:“刚才阁下言道日人狼子野心,本王深以为然,然日本强盛远胜朝鲜,即便今番出兵逐日,难保他日日军卷土重来,再行寄望中国出兵么?”
李相道:“若逐日人,必当发愤图强,强兵以自保。”
奕摇摇头,道:“此非一日之功,更何况,以贵方积弊之深,图强实难。”
此话虽不中听,但却是实情,李相有心反驳,却颇感言辞无力,是以默然。
场面遇冷,奕便端起茶盏,道:“待国师有暇,本王当再进言。”
李相不甘地走出了庆亲王府,脑海中兀自疑惑宗藩关系有害无益,那大清到底有何打算?
总理衙门,外交部。
几乎便在奕与李相会面的同时,日本驻华公使伊集院彦吉也来到总理衙门,正式向华提出“抗议”。
“李相乃被韩国高院缺席判处死刑的罪犯,缘何贵国奉为上宾?”
此时总理衙门虽无多少实权,然外交部人员却均为鹏之“钦点”,负责人则为近代留名的外交家梁诚。
历史上梁诚曾成功地敦促美国退还庚子赔款,并将之用于清华学园之建设,此乃打动鹏之首要,其次,其乃旅美幼童出身,容闳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