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行在。【..】
“德皇已然应允大清使团递交国书时仅带翻译一人,免去跪拜,皆行鞠躬礼!”
“似此可保全大局,无伤国体,皆赖太后洪福也。”
听着左右歌功颂德之音,慈禧太后丝毫未有飘飘然之感,一颗心却愈发沉重“不意国师居然轻描淡写间便破此大清难题,即便是这些不可一世之洋人也如此俯首帖耳……”
慈禧抬眼望望窗外,再念及南方各督抚庚子年间拒不奉诏一事,心中恐慌更巨“皇室凋零,后继无人,若本宫大行,更有何人能入国师法眼?”
旁人自是不知太后已然转了这许多心思,即便最知太后的荣禄亦不知晓,他看看太后的脸色,又道:“醇亲王以贵胄之身,不畏重洋,出使欧洲,不辱使命,堪称栋梁之才,今番闻其又获邀访西欧诸国,足见其能已获列国之认可,此亦为大清之福也。”
慈禧闻言忽然一怔,她看看荣禄,目中忽然闪现出一丝精光,开言道:“卿家之女甚是伶俐,可曾许人?”
本是言载沣出使之事,却未料太后忽然转移了话题,然荣禄毕竟久居朝堂,闻言却是心中一喜,当即回奏道:“回太后,小女顽劣,并未许人。”
慈禧忽然展颜一笑,道:“虎父无犬女,幼兰之胆,的确大异寻常。”
这话倒也并非夸张,因荣禄之故,幼兰时常进宫,甚得太后欢心,在太后面前也敢撒娇卖宠,加之其父又是炙手可热的执掌军政大权之臣,是以等闲人等皆避让三分,却也更加助长了小女孩的气焰。
然慈禧此言却无丝毫贬低之意,随即又道:“载沣尚未婚娶,今番立有此功,索性便由本宫将幼兰指婚与他,卿家之意如何?”
太后指婚,实乃莫大之荣耀,更兼婚配之人乃俊秀儒雅之亲王!荣禄更知,载沣此番归来必受太后倚重,且其皇上胞弟的身份更不寻常。盖因光绪帝未有子嗣,若载沣有子,且能得太后欢心,便是立为储君也说不定。心念及此,荣禄又何曾有丝毫反对之意,忙即磕头谢恩道:“太后指婚,实乃臣家门天大之荣耀,臣便肝脑涂地也难保太后隆恩。”
荣禄之反应自是早在慈禧意料之中,她又将话题转到了载沣的身上,道:“可电告载沣,令其速速归国。”
荣禄却道:“闻醇亲王欲受邀前往英、意等国,臣之意此亦为结好列国之举,似可应允。”
慈禧沉吟道:“然则若往英、意诸国,却有违专诚之意,还是命其结束德国之行,便即归国。”
荣禄张了张口,却一时无言,以他之见,载沣若往英国一行,纵然有违专程之意,然于德国却是无碍,未必会引其不快,然则太后有此想法却定然另有深意,是以话到嘴边却变为:“闻德国海因里希亲王邀醇亲王观摩德国海军舰炮比武,当不好推辞,更可乘此良机一观德国海军之实。”
慈禧点头道:“便依卿家之言,可观摩完德国海军比武后,再行归国。”
德国,基尔军港。
载沣一行在海因里希亲王的引领下,径入观礼台就坐。
观礼台正中,威廉二世依旧趾高气扬,看见载沣一行鱼贯而入,似乎连眼皮也未抬一下,或许他觉得有自己的胞弟接待已是给足了大清亲王的颜面。
载沣却也无不妥之感,毕竟能得德国亲王之邀约陪同,于大清国体已是丝毫无伤。
礼炮未响之际,一卫兵忽至台前,向威廉二世举手行礼,并大声报了一句,威廉二世忽然起身,居然走下台来,尽管仍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然毕竟摆出了亲身出迎的架势。载沣不禁一怔,暗自嘀咕道:“莫非此番受邀的还有其余列强之帝王么?”
这下载沣可是失算了,但见入口处数十人之使团逐一现身,非但无帝王打扮之人,更非欧美之人,竟然皆为华人打扮!
荫昌目力甚好,早已瞥见入场为首之人甚是年轻,且颇有几分面熟,待得再近,忽然醒悟,附耳载沣道:“为首之人似是国师爷之坐京云坤!”
其实不用他说,载沣久居京城,与云坤亦有数面之缘,早已辨出其人,只不过实在未曾料到,自己这个大清亲王身份,在德皇眼中竟不及大清国师麾下一小小坐京!
载沣自是不知,云坤此行带给德国若干大单,威廉二世早已得报,是以在德皇眼中,其身份自是要比仅为道歉专使身份的载沣更觉贵重。
不快渐自载沣心头升起,幸好此时忽闻礼炮声声,一艘巨舰劈波斩浪驶入众人之视野,随着主炮的阵阵轰鸣,远方海域的一艘靶船瞬间有烟雾升腾而起。
这一平生未曾目睹之盛况迅速吸引住了载沣的眼球,那一丝不快自然已飞至九霄云外,一旁的荫昌更是忍不住叫起好来:“数轮炮击,便即命中靶舰,足见贵国海军战力不俗。”
听闻荫昌的肺腑之赞,海因里希亲王却皱了皱眉,道:“似此静止之靶船,须得十中五六方才勉强算得合格,须知战时,双方之舰皆为快速移动之物,若要命中却比之静止之物难上一倍!”
载沣纵然不明海军,然听闻荫昌的翻译之言却也明了了海因里希之意,当即收起了叫好之心,正襟危坐,然双眼却是丝毫不眨,便是一细微之场景亦不愿错过。
军舰渐众,然海因里希面色愈发沉重,直到一艘巡洋舰登场。
“斯佩将军”此时全场的气氛再度调动起来,显然,德国举国上下,皆对这位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