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城。(..网首发)
嘈杂的排枪自天津城的鼓楼响起,逃难的人流中,立时响起了凄楚的惨嚎。
撕心裂肺般的狂喊丝毫没有取得侵略者们的怜悯,排枪依旧,弹雨愈密!几乎每一刻都有无辜者倒下。
惊惶的人群开始了相互践踏,无数弱小被人流冲倒,最终被踩踏得血肉模糊。
“孩子我的孩子”女人们呼声此起彼伏,强大的母爱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一群母亲放弃了逃生之路,徒劳地与人流抗争。
与之对应的,却是联军那冷血的眼神。
“轰”
终于,在第一颗炮弹落入人群之后,猩红血雾与断肢残骸皆被抛上半空,然又化为血肉之雨倾泻下来,更平添了狰狞。尸首横贯街道,一bō_bō人流被绊倒,很快又被后续的人流湮没,前者仆,后者又继!层层堆积,终成尸山血海!
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更加激起了联军的兽性,“义和团拳匪”几乎不加甄别地指认,机枪无情地吞噬着无辜者的生命……
北京城,天牢。
许景澄面对一案菜肴,长叹一声,随即唤过狱卒来:“此为华俄道胜存单,约白银四十万两,可作为学堂经费,莫使俄人赖账也。”
那狱卒初始不语,听到这里才恍然:“原来先生是在交代后事,这或可不必。”
许景澄疑道:“难道这不是永别酒么?”
那狱卒道:“此乃在下奉命行之,务要照顾好先生。”
许景澄奇道:“奉谁之命?”随即又长叹道:“先行谢过你家主人了,然恐我命不长矣,是以须将后事交代清楚。”
那狱卒道:“先生为何如此颓唐,在下却以为先生性命无忧。”
许景澄叹道:“眼下局势已无可挽回,太后必会迁怒于我,性命只在旦夕之间。”
那狱卒闻言只是一笑,道:“纵然太后要取先生性命,若天意不准,却又如何?”
许景澄道:“天意飘渺,如何作数。况且太后要取我性命,即便是皇上也救我不得……”说到这里忽然眼中一亮,“天意?阁下口中天意莫非是指……”
那狱卒含笑道:“诚如先生所料。”
保定府,鹏之居所。
“以太后之性情,居然用上了哀求口吻,可见局势糜烂之重。”鹏看罢慈禧的手谕,不由长叹。
奕道:“两广李鸿章、两江刘坤一与湖广张之洞均不奉诏勤王,京师危在旦夕。还望国师爷以天下苍生为念,出面回天。”
鹏刚想说话,却见方超急匆匆赶至鹏身畔,小声道:“国师爷,冷胜已返。”
此次冷胜却非独自一人,身后还跟随一衣衫褴褛之汉子,尚可辨认出身着的乃是武卫军军服。
那汉子一进门便即扑通跪倒,伏地号泣道:“国师爷,聂军门死得冤啊!”
冷胜一旁道:“启禀国师爷,此人乃聂军门麾下哨官张林,带聂军门灵柩特来拜访国师爷。”
鹏离座将张林扶起,道:“阁下一路辛劳,先请上座。”
张林却不就坐,泣道:“聂军门有一言要小人带与国师爷,他上不谅于朝廷,下见逼于拳匪,非一死无以自明。小人斗胆,还请国师爷主持公道。”
鹏不语,山海关一战,与聂士成并肩指挥的场景历历浮现。
见鹏面甚沉重,冷胜犹豫了一下,仍道:“天津城破,闻联军大肆烧杀抢掠,平民亡者甚重,属下竭力收容武卫前军余部并义和团众,仅护送得数千百姓脱身……”
“砰”鹏一拳击在桌案之上,指缝间隐隐洇出红色。
杏儿花容失色,忙上前欲为鹏裹扎,然鹏盛怒之余,看也不看,挥臂将其扫开。
“国师爷息怒。”满屋人齐刷刷跪倒。
鹏仰天长叹一声:“百姓惨遭荼毒,本国师之过也。”随即霍然转身,“速请容先生、吴先生、周学熙并赵振、王春城。”
“董福祥至今军中尚操练白蜡杆子,简直儿戏。政府依此人为大树,孟浪已极!”正是吴汝纶。
“为今之计,若国师亲征,或可阻八国兵锋。”
见鹏不答,吴汝纶又道:“老夫斗胆一猜,国师至今不肯赴京师主持大局,恐怕卷入党争内耗,且义和团之乱,非剿抚并用不可,国师须用雷霆手段,方可平息局势,但如此一来,只怕将来史笔如刀,累及国师身后清誉。但老夫以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现下有些牺牲却好及日后众生涂炭,还望国师三思。”
鹏缓缓道:“中华数千年,屡受内耗之累,若能万众一心,众志成城,何愁中华不富强?然此时党争依旧,本国师若卷入其中,只会内耗更烈,是以甘愿置身事外。现下看来却非中华之福了。”
鹏此言便是表明了决心,一干武职早站了出来,道:“只须国师爷一声号令,在下皆愿为前驱,虽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鹏只是微一点头,却转向容闳道:“数载经营,现下可筹集多少现银?”
容闳至鹏居所后早已隐约猜到鹏预备用兵,是以心下早已盘算妥当,当即道:“两千万两现银随时可备用度,月余后当可再筹集一千万两,至于再后之事……则要看战事如何?若是战事得利,半年之内应可再筹集数千万两。”
“好。”鹏重重地点一点头,随即便目视周学熙。
周学熙却不似容闳那般干脆,毕竟他掌管的矿业与生产盘子太大,思索了片刻方才小心地开言:“现有军需储备约么可支撑数月,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