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养心殿。【..】
“赖老佛爷天威,将士用命,荷、比、意、奥四使馆皆被武卫军所克。”
听闻荣禄的禀报,慈禧尽自威严依旧,然还是悄然呼出一口气。毕竟这数十年,着实被洋人们欺负狠了,不管如何,今日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然荣禄之言却引得载勋不快你只言使馆乃武卫军所克,却闭口不提义和团之功,那又置本王于何处?毕竟现今京师义和团乃本王奉诏统带。
“首日激战,荣相亲临一线,是以武卫军人人奋勇,更兼义和团之助,方有此大捷。”
这话表面上夸赞荣禄,然深意却是诸人皆知,是以荣禄道:“庄王过奖,本相不过聊尽职事,却难比庄王以亲王之尊,激发团民血气,虽是伤折无数,却也惊骇洋人之胆。”
载勋听得更不是味合着义和团伤亡无数,便仅起到一个惊骇敌胆之用。毕竟他对义和团之神力坚信不疑,便又道:“据本王所闻,荷、比二国使馆乃义和团民当先攻克,不知此可谓头功否?”
荷、比二馆因独立于使馆区之外,是以早被洋人弃置,故而义和团民尽可大摇大摆长驱直入,但荣禄此时却不能揭穿此节,盖因先前早已向太后邀功,一举攻克四馆。若此时再言二馆早弃,岂不是有欺君之嫌?然荣禄之心机终非载勋可比,便道:“团民起初的确悍勇,然终受洋人排枪重创,其术法也未见神通,不知是否乃匪人混入,是以本相不敢任其放手。”
这话说得却是滴水不漏,先肯定团民之勇,给了载勋面子;然又说团民神通不灵,或为匪人混入,不显山间便把这“失察”的罪名轻轻巧巧地扣到了载勋的头上。
载勋瞬间涨红了脸,然却又不知如何驳斥,只因先前太后早已有言,不能避枪炮者必系土匪,绝非团民。若声言死者亦是团民,岂不是驳了太后颜面。然若称之为土匪,自己这失察之罪却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是以好不尴尬。
载勋受窘,刚毅却出来帮腔,只因奉诏统率义和团者亦有这位刚相!
“此等团民道术尚浅。闻五台山有高僧,道法甚深,早已飞檄专骑请之,约么明日可至。可请其先毁西什库教堂,如此,天下可太平。”
此言一出,饶是荣禄并奕皆为城府极深之人,也不禁暗自好笑,碍于太后在场,只好勉力拿捏,然亦难掩古怪之色。
载勋却是深信不疑,当即大喜道:“有此高僧相助,大清幸甚。”
慈禧却未表态,她扫了一眼奕,道:“庆王之意如何?”
奕虽不以为然,然对于此言却不能驳斥毕竟太后也号称“老佛爷”,怎能在其面前质疑佛法。是以含混道:“倒可姑且一试。”
次日,庄王府。
貌甚庄严的五台僧盘坐高处,满院之义和团民、红灯照并王府家丁莫不仰视,便是载勋及刚毅亦俯首帖耳,一旁侍立。
“大师,拣选之人已卒集,却不知何时可攻教堂?”载勋毕恭毕敬。
五台僧微闭双目,右手捏个印诀,片刻后方道:“丑寅交汇之际当为吉时。”
载勋又道:“然则大师往攻骑马抑或步行?”
五台僧忽然睁开双目,道:“庄王有马全身赤色,可谓赤兔;拣选青龙刀一口,是为偃月;再寻《春秋》一部配身,庶此,可请关圣下凡附体,尽灭妖孽。”
天津城,租界。
“报武卫右军马玉坤军门已至。”
“报聂士成军门率数千武卫前军来援!”
正与张德成并曹福全议事的裕禄霎时精神一振:“速与本帅出迎!”
张德成与曹福全却变了脸色只因旬月前,义和团大肆破坏铁路,遂与护路的聂部冲突,导致数百人伤亡!
裕禄见状,心下一转,已是明白二人心思,便道:“现今国衅即开,天津首当其冲,还望诸位以大局为重。”
张、曹二人尚未答话,早闻门外一声回应:“大人说得好!”
正是年过花甲的聂士成!
北京城,西安门。
吉时终至,五台僧策马扬鞭,率数百义和团众直扑西什库教堂。
“速速引火,以此扫清妖氛……”
话音未落,早闻教堂内排枪猝发,仅一轮!便见被载勋与刚毅并诸多义和团众视若天人的五台僧,倒栽葱一般自马背上直直坠落,再也不见声息。
倒地者,非五台僧一人!
数名居前者的“大师兄”也纷纷倒地,数百名义和团的精神支柱瞬间崩塌。
“洋鬼子妖法厉害”不知是谁率先起头,大队人众迅即溃逃,混乱之中,便是后队红布缠身的刚毅也被挤地立足不稳,忙手抱门柱,方才堪堪稳住。
刚毅还未回过神来,忽闻不远处一声叹息:“似老先生如此年纪,尚学此道,何自苦也。”
天津城,租界。
“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中,租界的房屋逐一坍塌。
“清军之战力缘何如此之强!”联军统帅西摩尔海军中将擦拭了一把冷汗。
自第二次鸦片战争以来,西摩尔便与中国结下了不解之缘,然无论是八旗绿营,还是湘淮兵勇,从未遇有如此勇悍之军!
“砰”指挥部大门被一脚踢开,却是素来高傲的法国人弗雷少将。
“租界三面被围,每日受炮击之苦,缘何不主动出击?”
西摩尔尚未答话克却接了口:“炮击者,乃清军中武卫前军之聂部。我曾于聂部任骑兵教官,深谙其中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