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甬道半截处,有一艘云筏停空,筏上无屋,中间有一尊丈大火鼎,旁侧按有根柱,有数名道人站在鼎边,做精悍打扮,手持各样法器,往鼎中倾倒沙粒之类的物事。
更后方,则是一顶幔帐,悬系金铃玉扣,铃铛作响,幔帐之内,躺着一位女子,身材丰腴,靠着榻上,自饮自酌。
帐内还有几位女冠,盯着那鼎,目现异彩,却见那大鼎下方火池大开,自天中收用无数流火,一一汇入鼎中,“蔺师叔,这天外流火果是神妙,往日我等炼器,想凑齐一缸赤焰铜铁,怕不下一年之功,目测此流火威能,想必数个时辰,就能得到寻常需一两天才能得到的份量。”
这一行人,正是炼兵谷弟子,他们来此,不光是找青剑湖,还有寻找流火之地,淬炼一件法宝。
恰好行至这里,见得流火下落,不禁欣喜,立即停了云筏在此,祭练鼎中宝物。
炼兵谷弟子,一身法门,与法宝牵系甚深,最是擅于炼宝,譬如炼眼下这炼宝,在此过程中运行门中心法,收获就比平日快上许多。
另一位道:“可惜的是,这流火聚散无常,没有定处,不然久住此间,修炼起来,可占许多便宜。”
头先一位娇俏女子,捂嘴一笑,“张师姐说笑了,久住在这,便需日/日/拿宝材维系自身,这等消耗,短时还罢,时日一久,哪里吃得消。”
“说的也是。”张师姐点点头,忽道:“若我等山门在近处,来此不就方便了么,可惜我派不在这里。”
那娇俏女子,人唤“娴儿”,她眼睛在流火上看了看,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可惜的,这流火虽不错,可经天时而法,难以寻其规律。再而言之,我派昊气火池,比这流火不知好上多少,张师姐你说是吧?”
张师姐未有说话,只轻轻一叹,昊气火池虽好,可哪是她能用的,就是眼前的蔺师叔,也用不得。听说便是门中的道传,若需用昊气火池,也需上命首肯。
故昊气火池再好,自家用不上,又有何用,反之流火自天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也无人管束,想用就用。
蔺披云放下杯盏,美目一转,“张师侄,你因何而叹?”
蔺披云身为长辈,平日却不摆姿态,对门下极好,张师姐也不太惧怕,只道,“弟子在想,我派如掌此间,或在近侧,我派弟子修行时,便可有许多便利。”
蔺披云嗯了声,没说对与不对,而是道:“我派火池上千,有大有小,堪堪算来,也够用了,而此流火,只是一时之物,终究不是正途。”
张师姐脸色微白,“弟子知错,不该妄言。”
“你没错。”蔺披云眼波微动,道:“一时之物,能解一时之急,能掌此火,于我派而言,自是一件好事。”
娴儿纳闷道:“这中柱无主,我派为何不将之纳入名下,得此便利?”
蔺披云摇头失笑,刮了刮娴儿小鼻子,惹得后者微痒,一晃脑袋嘻嘻笑着躲开,她道:“中柱确实无主,乾沦海一带,全是碌碌之辈,击之既溃,但我派终究太远,身在西南,离此处遥遥,来往不方便。”
“可最近中柱不是在闹奕象仙府吗?我派若得仙府,遣些弟子到此,就可近水楼台先得月。”娴儿小脑袋一晃,歪着头问道。
“这也正是我等来此的原因。”蔺披云道。
张师姐道:“此前我们碰上观元宗,太乙观弟子,他们也是要与我们一争仙府?”
“不错。”蔺披云语气稍显沉重,“实则不光他们二派,海蟾宫、三寸斜阳,无量等三派,亦是来人了,这一场争执,我派……”忽地她口头一住,意识到再说下去,就有些打击人心了。
奕象仙府岂是好争的,六家在此,不定惹出什么风波。
还好俱是六玄之列,虽争此府,却也未有翻脸互相砍杀,不然只怕一个照面,就要死人了。
想到这,蔺披云沉重的心情,稍去几分,争仙府困难,但不会有身家性命的大险。
“我等六派来此已有数月,也没听说哪家找到青剑湖的,看来也有大志,不想为六家所用。”蔺披云心下暗忖,微微摇头,暗道不智,有大志又有何用,根本不足,志气反折自身。
青剑湖弟子外出,被人俘获,但不是人人都有被宁舟所杀的那人,那样的硬气,故藏身所在被人得知悉。
六家前来,却未找到,由此可见,秋斩月早有筹算,已然避开众人,躲至他处。
在蔺披云看来,青剑湖主动来投,还可有个好下场。但现今躲着,又能躲到何时,万一被找到,被六家夹在中间,连丝毫选择余地都没有,那时再投,地位就很低了。
少顷,大鼎上清气流溢,蒸出沸烟,五彩霞光,来回翻腾,连顶盖也被掀开。
鼎边数人不由一震,齐齐退开一步,而后赶紧打了几道法诀下去,顶盖边沿转出一线霞光,往下一落,又恢复严丝合缝的模样。
鼎身肚壁上,开有数个烟窍,喷出缕缕烟丝,有低鸣声传出,舒缓悦耳,反之鼎内则是咣当声不绝于耳,时不时炸出一圈焰火。
情势看上去极为不利,张师姐等等尽皆失色,“师叔,这宝怕是要废了。”
蔺披云却漫不经心一笑,在鼎中宝物,实则不差,若是成功炼出,至少也是一件丹兵。
之所以不太关心,就在于它是丹兵,气道修士根本用不成。
除非身含灵性,有灵性意识的宝物已然通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