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淳孝坐在三志斋中,看着房中物事,直感物是人非,心里颇有几分沉重与伤感。--
宗世冠失踪不见,房中又有打斗痕迹,宗淳孝立时知晓,恐是大事不妙了。于是当机立断,封锁了消息,对外宣称,宗世冠正在闭关参悟。
眼下他忧虑的是,宗世冠已经成为箓境,竟还被人无声无息拿去,着实骇人听闻,那行凶之人,既然能对付宗世冠,自然也可来对付他。
他暗想宗世冠虽则法力驳杂,又经历一场大战,实力消耗不少,但到底是箓境修士,寻常人,怎可能让宗世冠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在王位定下了。”宗淳孝又有三分庆幸,若宗世冠早走几天,他要想得这王位,还需要经历一番‘波’折。
他目视瀚中方向,‘胸’中杀意,如‘潮’流淌,当年朝中一些人,贪图监兵台的丹‘药’外物,竟是答应了丧权辱国的约定,划出伏牛山,予以宁舟自治。
本以为一个外来人,区区伏牛山方圆几百里地,折腾不出什么名堂,但现今观来,当初决定,大是谬矣。
此决定为他祖父所定,他也不好评说,但如今自己上位,却是要一举拔除监兵台。
天‘色’渐晚,有太监伺候道:“王上,该服用晚汤了。”
宗淳孝收回思绪,“传!”
“喏!”
随着太监传唤,外间跪的宫娥,端着金‘玉’托盘,恭恭敬敬走进来,微福一礼。
太监上前去,接过托盘,送至宗淳孝身旁。
宗淳孝看了一眼这晚汤,心里有不少感慨,此汤为宫中秘制,有增补功行的效用。
乃宫中丹师,从监兵台的丹‘药’中,研制许久,才做出此汤,不过相较于监兵台的原汤,这汤还是差了些。
“如此好物,却不是瀚海人自己‘弄’出来的。”宗淳孝心里暗自叹息。
太监见他不动,小声说道:“王上请用吧,汤凉了,味道便不好了。”
宗淳孝淡淡道:“你先取半匙品了。”
太监一怔,往常可没有这一遭啊,他看了看手中香气四溢的汤,却是动也不动。
宗淳孝睨了他一眼,“怎么,听不见孤王的话吗?”
听了这话,太监浑身一颤,哆哆嗦嗦,跪倒在地,哭嚎道:“王上开恩啊!”
宗淳孝心觉有异,站起身来,劈面夺过汤碗,一脚踢翻太监,而后将汤碗递给那送汤宫娥,“你来喝。”
宫娥也不是傻子,看那太监的模样,就知道这汤不是好喝的,但面对王威,她也不敢抗衡,一咬牙一跺脚,双手托举,接过汤碗,一仰脖就喝了下去。
三息过后,她面‘色’一红,嘴巴大张,倒退数步,靠着书架上,立时就有呕吐声响起,嘴里有血水缓缓流出,同时,眼耳口鼻,一起流血,又过数息,浑身孔窍,血流不止。
她神‘色’极为恐惧,一手前伸,似要说些什么,但哧哧半晌,也言语不出来,脖子陡然一歪,竟是齐颈而断。
“噗呲!”一股血泉,飚‘射’而起,直直冲到屋顶上,待落下来时,溅起一地鲜血,那宫娥却是尸骨无存,浑身融化。
宗淳孝脸‘色’一变,杀气奔腾,“说,谁指使你干的?”
“吴…伯伯…伯涵。”太监磕磕巴巴,浑身颤抖的说出这个名字。
宗淳孝闻言,眼底怒意一闪,继而又笑道:“祖王叔啊,你我真是像呢,同时动手,皆是杀招,哈,不过孤王的手段,可没这般小家子气。”
太监磕头如捣蒜,求饶不止,“王上,求念在老奴多年……”
话未说完,一道金光飞过,太监便被枭首而去。
“自作孽债,有何颜面求活。”宗淳孝哼了声,坐到大椅上,“这王顺也是老人了,一向勤勉忠心,竟也被吴伯涵策反,看来孤王的金雀台,也有不少心怀不轨的爪牙。”
他收拾心情,敛去杀意,眼中逐渐温和,传下三道谕令。
一为将王顺满‘门’抄斩,‘鸡’犬不留,二为清除西瀚暗子,一经发现,杀无赦,诛九族。
至于第三,却是箫嫦姬亲自接令,整合护府修士,出了金雀台。
封狼山上。
下起窸窣窣的小雨,雨不大,排成排,连成线,如是织‘女’织布,雨线穿梭,连成一片雨幕,蔽日遮空,昏沉沉的乌云盖顶,如是要压到地头上一般。
铁锈衣站在半山千丈崖壁校场上,目光巡梭,所有将士,但凡触及这目光,均把头颅低下,以示敬意。
风雨往来,寒气大盛,吹拂过来,如是一把把冰冷的刀子,直戳到人的脸上。
封狼山军府军纪严明,无有一个将士,用真元护体,皆坦然战立,笔直‘挺’拔,雨帘从将士面庞划过,个个纹丝不动,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都是本府的‘精’兵啊!”铁锈衣暗自骄傲,他可以自豪的说,遍数瀚海所有势力,唯有他帐下的将士,才称得上第一雄兵。
感慨一会儿,他暗自又一皱眉,“不知此番过后,又能剩下几个人,罢了,也无需想这么多,今番过后,我也担不得这大司马了。”
副将上前来,“大司马,军府所有将士,皆已到齐。”
铁锈衣稍一颔首,目光扫视校场,一手北指,言简意赅,“外贼监兵台,本府‘欲’除之,诸君可愿随往?”
“誓死追随!”声音齐动,山呼海啸。
铁锈衣朗声一笑,锵啷啷一声,宝刀出鞘,寒锋闪过,“杀尽贼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