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位好心的老板叫什么,家住在哪里。我只记得我在公安局接受询问的时候,从门外冲进来一个妇女,两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子,她们进来以后,二话不说,把我从椅子上踹倒在地上,一阵拳打脚踢过后扬长而去。后来警察告诉我,他们是老板的妻子和儿子,老板死的那天,正好是她俩的二十周年结婚纪念日。”
“再后来呢?”陆雨欣似乎听入了迷,眼神里充满了某种期待。
“再后来,我就继续我的地摊生意,可能是我经营策略的好,经常给她们推荐一些很不错的小搭配,组团买的话,还会有更优惠的折扣,学生们都很喜欢我,亲切的称呼我地摊姐姐,所以我的生意就越做越好,每天进的货供不应求。可是这样,也惹怒了一些周边的同行,她们觉得我一个外地来的乡下丫头,土了吧唧的,普通话都说不利索,凭什么抢她们本地人的饭碗。结果很显然,在我又一次出摊的时候,来了两个自称城管的地痞流氓,说我占道经营,说要罚款,我跟他们讲理也没用,货被没收了,身上的营业款也被他们搜走了,当时我就报了警,我感觉他们就是两个强盗。可是警察来了以后,只是简单地做了笔录,就让我回去等消息,我知道等消息就等于没消息,所以也就放弃了,谁让我是外地人呢。”
“从那以后我就在想,还是老老实实上班算了,大家都是打工的,打工的肯定不会欺负打工的。于是我就一趟又一趟地往人才市场跑,跑了好久都没找到工作,人家一看我身份证是外地的,又只有高中学历,而且什么工作经验都没有,所以根本就不搭理我,现实就是这么残酷,那些本科毕业的还排着队找活干呢。可是没办法,身上的钱越花越少,到最后实在没辙了,我就又重操旧业,找了份饭店的工作,本来说好的做服务员,一个月一千二管吃管住,可是到了以后老板就变卦了,说我普通话不行,怕照顾不好客人,只能去后厨洗碗。我心想洗碗就洗碗吧,先填饱肚子再说别的。你是不知道呀,那是一家羊肉馆,那些碗筷上全是油,有的干在上面根本洗不掉,只能用手扣,我才洗了一天,指甲就全磨没了。而且由于没经验,还弄碎了几个碟子,老板说从我薪水里扣,结果我一算账才知道,那一天就相当于白干了。”
“你还干过洗碗工?”此时此刻的陆雨欣,眼神已经从期待变成了难以置信,她很难把面前这个穿着打扮甚至比她还要出位的靓丽女孩和一身油污戴着胶皮手套辛勤工作的洗碗工联系到一块,这种落差,是很难用想象中的画面去弥补的。
“嗯,我觉得洗碗工,是全世界最累的工作,没有女孩子愿意做,但是为了生存我也没办法。后来干着干着,我结识了店里面一个叫兰兰的姑娘,她在店里做的是迎宾工作,每天就是站在火锅店的门口,对着来吃饭的客人说欢迎光临。我之所以结识她,只因为她是我的老乡,当时我特别没有安全感,所以听到有人说话时跟我的口音一样,我就觉得特别亲切,当然,她说欢迎光临的时候,普通话还是很标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