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香一股怨气从胸中汹涌而上,她霍然站起,“舒池!!你不要在这里装好人!你充什么大头蒜?!啊?!他们过得好不好?我当然知道他们过得不好!!可是,你你现在过得挺好,对不对?!”
铁青的脸色,怨气十足的话语,还有那怨毒的眼神,舒池一时愣住!
这哪是她熟悉的香姨,分明是一个——来讨债的泼妇!
舒池吃惊,也起身。
但是,理智还在,她没有去顶撞她,而是问道,
“香姨,当年,是你不要爸爸和舒沫,不要这个家,一走就是几年——”
“什么?!”香姨脸色一变,随即勃然大怒,“我不要这个舒沫?你在胡说什么!我的儿子,他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为什么不要?!”
或许是太恼怒了,香姨脸色涨红,大口地喘着气,指着舒池的手也哆嗦着,“这么多年,我哪天不是在煎熬里渡过的?我想我的儿子快发疯了!!舒池,你居然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痛!”
顿顿,她的目光如同两把利剑,狠狠盯着舒池苍白的脸,嗤笑一声,“你以为是我跑路了?!舒池,我今天告诉你!你香姨是敢担当的人!……如果一切再回到从前,我一定让舒清明回心转意!”
她四处打量了一下,怨毒的目光再次投向舒池的时候,古怪地笑了笑,冷淡的话语里带着浓浓的嘲讽,“若是舒清明知道有一天他不惜牺牲掉三个人,来全力保护的野孩子现在如他所愿,过着人上人的生活的时候,他是不是该觉得值了?也欣慰了?”
牺牲掉三个人?保护野孩子?
舒池震惊之余,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脸色煞白,“你,你什么意思?!”
香姨鄙夷地瞄了舒池一眼,突然仰天放声大笑。
尖利的笑声如同午夜猫头鹰叫般刺耳和恐怖,惊得舒池顿时起了一层白毛汗。
不多会,香姨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紧皱眉头,一手抚住胸前,如同电影中的慢镜头,慢慢地倒了下去。
舒池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直到香姨在地上痛苦地shenyin着,翻滚着,她才明白过来,这香姨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随即急道,“来人!快来人!”
刚才被屋内尖利的笑声所惊悚,藏在厨房里的佣人还有屋外的保镖立即跑了过来。
七手八脚地,将倒地瘫成一团的女人抬上车,紧急送往医院。
忙活完后,舒池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浑身大汗。
她坐在车里,怔怔地望着早已失去意识此刻正枕在自己腿上的香姨,脑子里竟然一片空白……
——
家里的状况没有逃过商裴迪的眼线,他听了忙完的保镖的汇报之后,很快给舒池打了个电话。
舒池正坐在病房的外面,怔怔望着雪白的墙壁,心境仓皇。
愣愣看着商裴迪的电话,响了半天才回过神来,颤颤接起来。
“你没事吧?”语气很淡,但是,在舒池耳朵里,却是格外的动听。
没错!
她现在很害怕!
一股没来由的恐惧感正包围着她,让她浑身冰凉,牙齿打颤,手脚麻木。
“我,我……”
“我”了半天,她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再然后,她的手一松,只听“啪”地一声,手机在地上摔地四分五裂。
她愣怔一下,慢慢蹲下身去,想捡起地上松散的零部件,颤抖的手却是怎么也抓不住,最后,她干脆跌坐在地上,慢慢蜷起双腿,仿佛很冷一般,她抱住自己的膝盖,将头深深埋在双腿间,脑袋里却是轰鸣一片……
不知道什么时候,肩膀似乎被扶住了,耳边也传来淡淡的声音,“地上凉,起来吧……”
舒池一颤,慢慢抬起头来。
泪眼模糊里,她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眼眸。
依然深沉、深邃地如同暗夜,从来都以为那双眼睛给她的是阴鸷和不安,而如今,也还是那双眼眸,神色未变,她却觉得是从未有过的安稳,刚才一直空落落的心,这一瞬间突然归位。
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她从地上爬起来,一下扑到商裴迪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精壮的腰身,压抑的情绪这才得以释放,
“呜呜,呜呜……”
这一举动惊吓了商裴迪身后的保镖一跳。
甚至,有些咂舌!
这个女人,也忒大胆了吧?
再看自己的老板,被那受惊跟兔子似的女人紧紧抱着,眼泪打湿了他昂贵的西装,素来洁癖的他不仅没有厌烦,反而将怀里的女人搂紧,甚至还——轻轻拍着她的背……
老板的眼风斜来,好吧,保镖们迅速低头,开始眼观鼻鼻观心。
刚才看舒池泪流满面的模样,商裴迪觉得真丑。
今天她已经哭了两次。
他碰到她两次都是坐在地上,双手抱住膝盖,头深埋于其中。
瘦削的身影,那种无助,却是触动了他内心某根敏感的弦。
下一刻,扶住舒池纤细的腰身,感受到她紧紧搂住自己,宛如搂住救命稻草般,他的心,忽然间就软得一塌糊涂……
到底是什么样的委屈和恐惧,能让她如此地失神和失魂落魄?浑身冰凉地如一块寒冰!
他眸色暗了暗。
而特护病房的外面,也不总是清静一片,偶尔来往的医生和护士病人家属对这暧昧的一幕,诧异之余不免同情,大约有什么不幸的事情了吧?
泪水狂飙之后,心底的郁闷、苦楚和恐惧随之消弭了很多。
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