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房舍规制与尚仪局差不多,约分了有十余间屋子,因宫正司除了三位长官,只有六位女史,余下就是寻常听差遣的宫人和小黄门,所以她住的屋子是两人一间。
这间屋子比林木兰在庆寿宫住的稍小一些,也是两边各挨着墙放了一张小床,屋内除了铺盖并没有其他东西,林木兰路上已经问出带她来的宫人叫杨春儿,便问她:“这里还没有人睡么?”
“是,”杨春儿生的体形丰满,看着就有把子力气,说话也有些粗声粗气,“另一个女史选谁还没有定论,所以空着,林女史可以随意选一张床,先安顿了。”
林木兰从荷包里摸了二十几个钱塞给她:“辛苦你们了。”
杨春儿不肯要:“林女史快别这样,宫正有言在先,咱们宫正司决不许这样私相授受。”说完便叫上两个小黄门走了。
林木兰将自己东西收好,然后原路出去,到议事厅寻蒋蕊儿。等她到的时候,郑启刚等人已经走了,倒是刘司正也在,正与蒋蕊儿说话,见她来了,便停了话头,一起望向她。
“好好的御侍不做,到宫正司来受累。”刘司正上下打量了一番林木兰,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林木兰没有回话,只分别给两人行礼。
蒋蕊儿让她坐,说道:“宫正司不比别处,总掌大内戒令纠察,总裁一切违法处罚事宜,可说事务繁重,林女史是真的想好了?”
林木兰回道:“司正叫我木兰便好。太后命我来宫正司,就是想让我来辅佐王宫正和两位司正、认认真真做事的,木兰虽不才,愿效绵薄之力。”
蒋蕊儿一笑,未及开口,刘司正已道:“好啊,难得你有这个决心。正好前几日多雨,有间存放旧档的屋子漏雨,有些陈年旧档都浸湿了,须得重新誊抄,你便带几个人去吧。”
“是。”
蒋蕊儿眉毛微动,却并没多言,只叫了两个人进来,介绍给林木兰:“这是柳儿、昙香,惯于书写,让她们帮你的忙。你今日先过去看看,分一分,拟个章程,明日再开始誊抄。”
林木兰应了,与那两个宫人一起出去,请她们带路,去了存放旧档的屋子。
“那间屋子存的都是太宗年间的旧档,平日几乎无人去查看,还是因前些天下大雨,有人从窗子看见里面地上有水,这才打开来看的。湿了的旧档足足有五口大箱子,誊抄起来,可要费一番功夫了。”柳儿口齿便给,很快就将事情跟林木兰说清楚了。
林木兰也察觉到刘司正似乎对她不太亲善,有意难为自己,但她是司正,自己身为女史,听司正的吩咐来誊抄旧档,这是分内之事,无可推脱,便不多言,只笑道:“辛苦两位了。”
等到了那间屋子一看,果然并排放了五口大箱子,每口箱子里装着的记档都将箱盖顶的合不住,而箱子的大小,足以装进一个人。
林木兰走过去随手拿起一本线装记档来看,见封皮上一圈黄色水渍,上书:咸宁三年四月记档一。再翻开看里面,大半本都被浸透了,有些字已经洇的模糊了。
“不如我们今日先分拣一下,按年月分别摆开,这样誊抄的时候,也能按序抄好。”林木兰提议道。
柳儿和昙香都没有异议,每人选了一口箱子开始分拣。
三个人一直忙碌到晚膳前,各自的箱子却还没分拣完,林木兰已经累得有些腰痛,她看那两人也累了,便道:“今日先这样吧,咱们回去用膳,明日再继续。”
三人一起去饭堂用饭,里面已经有许多人在吃饭,见她们进来,就有跟柳儿和昙香打招呼的,柳儿顺便把林木兰介绍给大家,林木兰也终于见到了其余四位女史。
资历最老的叫杨玲,看起来有二十几岁,样貌不甚出众,倒很和气。在她身边坐着的叫何梅,细眉细眼,只向着林木兰点了点头。
另一张桌子边的是吕秋菊和曹小满,吕秋菊长了一双大眼睛,红唇边还生了一颗痣,说话声音爽脆,直接问林木兰:“你就是太后宫里那个林御侍?”
林木兰正在看曹小满,这个女史她见过,她跟蒋蕊儿一起审人的时候,就是她在旁记录的,便先冲着曹小满一笑,才回吕秋菊的话:“我叫林木兰,姐姐们以后叫我木兰便好。”
十五岁的女史,确实在宫正司是最小的一个了,吕秋菊直接改口:“好啊,木兰,快吃饭,吃完饭我们还要去巡察宫道。”
“巡察宫道?”林木兰一怔。
吕秋菊道:“是啊,刘司正吩咐我带着你,先去看看我们平日是怎么巡察的。太后下令严查宫禁,咱们得排班去查一查有无犯禁的。”
林木兰已经累得够呛,本以为吃过饭就可以回去休息了,想不到还要去巡察,忙坐下快速把饭吃了。
“走吧,先回去拿件衣裳,一会儿天黑了,夜里起风,会很凉的。”吕秋菊拉着林木兰回了住处。
林木兰今日穿的是草绿褙子,薄罗料子轻薄,便找了一件妃色披风穿上,出去寻吕秋菊。
吕秋菊换了一件湖绿上襦,外面套了宝蓝半臂,裙子还是先前穿的六幅细裥裙。她拉着林木兰出去,叫上四个等在外面的小黄门,一起往内宫走。
“这是李威、邱拱、葛三、范易,跟我们一起巡察的。”吕秋菊介绍道。
林木兰向几个人点头,小黄门们忙向她行礼,李威还奉承了几句。
“好啦,走吧,别误了时辰。”吕秋菊拉着林木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