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景致,明明是一派早春的欣欣向荣,却处处都让人倍感苍凉。
车子缓缓在一家医院前停下来,沈墨先下了车,史心凉本来是心急如焚,可是到了此刻,却有些怯步了,但她还是在第一时间推开车门,准备下车。
高跟鞋是出了酒店时秦凯南给她拿出来的,此时没有别的鞋子,也只能将就着穿,所以下车时,她格外留着几分小心。
站在车门边的沈墨本能的伸出手臂去扶她,却给从另一面车门绕过来的秦凯南一把推开,他愣了一下,还是闪到后面,没有做声。
史心凉垂着头,一只手搭上车门把手,另一只手扶着秦凯南,小心翼翼的下了车,并没有留意到刚刚的这一幕魍。
这是一家规模不小的医院,设施看上去齐全,工作人员也很有秩序,可见,把一个危机的病人送到这里,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绕过长长的走廊,到了一间重症监护病房外。
沈墨先一步推开房门,史心凉却在门外有些失神檎。
透过敞开一半的方面,透过敞开一半的房门,已经看得到病床上的男人,整个人给被子盖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头,呼吸看上去还算均匀,没有罩氧气罩,只是一双眼睛紧紧闭合,看上去不像是睡着,而更像是昏迷不醒,脸上还有一处处理过的伤口,贴着白色的胶带,只余了大半张脸在外面,那是堆着些许皱纹的老年人的脸,和她记忆里的那个人相去甚远。
心里还是难受的,很不是滋味,她想起来三年前马路上发生的那一幕,在车子就要撞上自己的时候,他是何等的敏捷,把自己飞快的推开。
不过三四年的光景不见,他已经老成这个样子了。
原来一直以来,他的心里没有忘了她这个女儿,临死还会想着再见她一面,而她呢,说是恨的,可是心底深处又什么时候忘记过这个亲生父亲。
秦凯南在看到那个人第一眼时,就皱起眉头来,想说什么,可是望一望史心凉一脸的复杂表情,还是抿了抿唇,没有开口。
病房里的沈墨,正和守护的护士说着什么,听不大真切谈话的内容,不知为什么,回头看一眼史心凉,很有些不自然的神情。
秦凯南留意到他的表情,立刻落实了心中的那个猜测:“看来我们还有机会送老人最后一程,反正他现在还没醒,不如我们去问问主治医生,看看情况到底怎么样,待会在过来。我认识几个挺有名的专家,也可以请着帮忙看看。”
史心凉犹豫一下,不过还是点一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
主治医生是院里最资深的一位老医生了,刚开始见了他们还有些愣神,尤其是对史心凉那挽起来的发髻和那露在外面一半的婚纱,没忍住多看了两眼,不过马上反应过来,很客套的站起来:“看这位小姐,应该是沈先生的姐姐吧?”
“我是沈墨的姐姐,我想来问一下我,我爸爸的情况,是不是很严重。”
医生脸色是凝重的:“怎么说呢,也不能说没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毕竟医学上的奇迹也时有发生。但是,据我行医多年的经验来看,希望并不大。乐观一点说,可以维持个十天八天也是有可能的,但是,也有可能三五天就不行了,毕竟年纪大了,之前脑子又有过病,你们做家属的要有个精神准备才好,人么,都有这一天的不是。”
史心凉望一望秦凯南,医生的话和沈墨的反应分明是不一致的,怎么会这样。
“应该沈先生也和你们说清楚了吧,有精神准备就好!”
“那么,伤者刚送进来时,是不是很危险,什么时候结束的抢救?”秦凯南忽而问道。
“一个小时的抢救,当时就已经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沈先生没和你们说么。”
史心凉愣了一下,勉强的笑笑:“他是说过的吧,只是我没有留意听。”
她心里此刻百般的不解,分明沈墨的意思老人已经维持不了一时半刻了,才会那么迫不急待的跑去她的婚礼,才会那般的纠结不知所措。
可是医生给出来的结论才是正确的吧,是哪里搞错了什么么。
出了医生的办公室,就一眼望到靠着走廊的墙壁站在那里不知在想着什么的沈墨,见了他们,直接走过来。
秦凯南对他的态度一直不好,冷笑着:“别和我说是你弄错了,你是个三岁大的孩子么,这么低级的错误也能犯!心凉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好弟弟,我真是奇了怪了。”
婚礼给搞砸了,他心里是一百个不痛快的,可是也不好发作,现在验证了这边的情况本不如预料中的严重,心里那股子火气无从发泄,自然就一股脑的冲着沈墨来了。
为什么他于是就不能冷静点呢,就不能容许他们把婚礼进行到底哪怕等到明天再出现也是好的,就差那么几个小时的时间而已,搅了他精心布置那么久的婚礼,是故意的还是受了谁的算计?
其实,不需要求证什么,他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除了那个人,谁会有这样的手段?
“别说了。”开口的是史心凉:“他就要走了不是么,我能多陪陪他,挺好的。”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就是现在回去了,不也是什么都晚了么。
沈墨叹了口气,解释道:“当时医生出了手术室,就去吃药了,你也看到他年纪大,身体也不好,一个小时的手术已经吃不消了。我就逮住一个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