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城外,林绾墨独自一人坐在茶寮之中。她穿着黑色的广袖长裙,头上戴着斗笠,四周用黑纱围住,让人看不清她的形容。
“驾,驾。闪开,闪开,边城军情,都闪开。”骑着马的人穿的是驿站信使的衣服,不停的挥舞着手里的鞭子,恨不能让胯下的马长了翅膀飞起来。
林绾墨眼看着那人飞马从茶寮旁路过,她放下茶盏,若有所思的看着晋阳城的城门。
“在下可否坐下?”一个低沉男子的声音打断了林绾墨的沉思。林绾墨看也不看对面的人,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
对面的男子伸手取了桌子上的茶壶,翻过杯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在口边抿了一口,眉头轻蹙,似乎对这茶的味道颇为不满。
“梧桐别院,公子清秋。想不到也会在路边喝这粗茶。”林绾墨淡笑着拿起面前的杯盏。
“墨姑娘好眼力。”季清秋颔首回答。
林绾墨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放下茶盏。
“梧桐别院的主人,喜好一身白衣,嗜茶,身上有一股清浅的茶香。公子与众不同。”林绾墨笑答,自腰封之中取出几个铜板放在桌子上,起身便要离开。
她此番出来只是为了散心,江湖上一干事情她懒得去管,自然也懒得知道梧桐别院的主人为何千里迢迢的跑到晋阳城来,又偏偏要坐在她的对面喝茶。
“墨姑娘一点不好奇?”
“墨影与公子素不相识,不知该好奇些什么?”林绾墨停住脚步,偏了头,目光隔着黑纱落在季清秋的身上。
“你与月如钩口中的墨影相差甚远。”季清秋站起身来看着林绾墨。
看来他与月如钩的交情不浅,却不知此来是敌是友。林绾墨垂眸思忖了一下,嘴角弯了一段笑意。
“听公子的意思,是为寻墨影而来?”
“受人之托。”
闻言,林绾墨心下戒备顿生。既然有人能够想到找月如钩来对付她,自然也就说明,还会有其他的江湖人寻上门。这也正是她要离开王宫的原因之一。
沐枫洛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她不希望自己给他带来什么麻烦。
季清秋似乎注意到了林绾墨细微的防备动作,轻笑:“墨姑娘防人之心很重。”
“在江湖上行走,防人之心不可无。况且墨影树敌颇多,谨慎一点总没有错。”
这话季清秋倒也认同,可受人之托,他非但此行要跟着林绾墨,更要一路上保护她的安全。如此,他就必须先得到林绾墨的信任。
“托付此事的人是在下的朋友。”
“哦?”
“他请在下一路上照拂墨姑娘的安危。”
“墨影可能知道公子这位朋友是谁?”
意料之中,季清秋摇头。
林绾墨也一笑而已,拱手道:“公子这位朋友的好意墨影心领,只是无功不受禄。”
“姑娘受伤未愈,何必如此执着?”
“若墨影没有记错,梧桐别院隶属竹鉴楼。竹鉴楼的情可不是那么好承的。”
闻言,季清秋微微有些吃惊,他没有想到林绾墨竟连如此江湖秘辛都知道一二。
林绾墨不想与他继续纠缠下去,旋即转了身离开。走出茶寮站在官道之上,微微犹豫了一下后,林绾墨翻身上马,拨转马头向着南方而去。
明思鸿究竟是忠于燕国还是意图倒戈,现在谁都不清楚。若王宫之中沐枫洛对明凤的恩宠没有让他彻底放心,那么燕国南边的边陲就会岌岌可危了。
季清秋负手站在茶寮门口,眼看着林绾墨奔着方才军报来的方向飞驰而去,扬眉摇了摇头。 这事情答应下来本就是个麻烦,无奈自己已经答应,断然不能食言了。
林绾墨出王宫半月有余,明凤接连被沐枫洛召见,时而带在身边,时而夜里去探望。然而沐枫洛从不留宿在明凤宫中,又驳回了她要去看林绾墨的要求。
“王上,有密信到。”冷泽在书案旁边低声说道。
沐枫洛放下手里的奏章,伸手取过冷泽手里的信笺,展开看时,眉头顿时皱在一起,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就算是南方传来的最坏的军情也没有让沐枫洛顿时变了脸色,冷泽不得不猜想,这密信绝对跟林绾墨脱不了干系。
“季清秋居然跟着她一起去了南面。”沐枫洛大手将信笺拍在桌子上,不满的说道。
冷泽吃惊的看着沐枫洛,一时说不上话来。他曾特意提醒过林绾墨,南面战乱,就算出去散心也不要往南走。墨夫人啊墨夫人,您这不是成心添乱吗?
“上一次明思鸿的军报说,他们驻守在什么地方?”沐枫洛凝眉问冷泽。
“平城。”
平城?沐枫洛细细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平城的情况,缓缓的道:“平城乃是边陲重镇,若论备战与囤积粮草而言,守一年半载不是问题。”
“王上,凤夫人的恩宠似乎并不足以让明将军放心的为国效力。”
“这是自然。他们当时支持前太子登位,在我手下为官本就心惊胆战,尤其前阵子才除了许家。”沐枫洛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负手踱着步。
他现在想不通的是林绾墨去平城做什么?只是为了散心还是别有用意?
林绾墨勒住马,转了头看着在身后不远处跟着的季清秋,无奈的叹了口气。
“公子你也跟了一路了,若是没事就请回梧桐别院歇着吧。”林绾墨饮下一口水扬声道。
“墨姑娘,在下也着实不愿意跟着你来这种鬼地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