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真瘦了很多,皎白的脸显出的是苍白,愈发显得眉眼乌黑,一身家居裙子宽宽落落,低声说:“他们去哈尔滨避暑了。”
莫琮看着颜子真,白问了一句:“你和邓跃,还能挽回吗?”
颜子真放在茶几上的手微微一抖,却笑了笑:“莫琮,我这么懒的人,哪肯费这个心。”
莫琮冷笑:“还好你肯这么说,那种人,早走早好。来了一个妹妹,就不要姐姐,要是再来一个,又怎么样?――得亏那不是你妹妹,不然吐血也有份。”
颜子真沉默了一下,说:“应该不关卫音希的事。”
莫琮静了静,说:“卫音希要是也看上他,那才真是折堕。”
颜子真见莫琮的语气狠到十分,倒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极淡,慢慢地说:“我一个人呆在家里,也想了很久,你知道吗莫琮,我从来没看到他眼里有过那种、那种眼神,那么欢喜爱慕,好像只是看着她就心满意足。我想,也许我和他只是合适的时候遇到合适的人,却未必是真爱的人。”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心中的痛意再一次一点一点清晰起来,那样痛,那样痛。她不是他的真爱,可是,她是真爱着他。全心全意地,爱着他,也习惯了他。
也许是应该纠缠的,是应该装作不知道的,那么也许,还是可以像从前一样。能么?
潜意识里已经摇了头。她看见了,她的痛是因为她看见了这样的真实,推翻了这么多年的以为。全心全意放下去的,不过是一个以为。那样的痛,不可开交。
心灰意冷。
她抱着头,在莫琮面前,泪流满面。
之后的日子,莫琮每天都过来拉她出来玩各种匪夷所思的玩意,连游乐园的过山车也玩过了。颜子真骇笑,却不知为什么,在各种极度的刺激下,以前吐得一塌糊涂,现在玩起来却没什么异常。
她知道莫琮的意思,接受她的好意,疯一天,笑一天,然后睡成死猪。莫琮说:“别多废话,以后你要还给我的,钱和时间一样没得少,还加利息。”于是颜子真就不废话,专心致志地玩。
莫琮不用坐班,两人整日像孩子一样奔赴各种游乐场所,和放暑假的小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好多新玩艺颜子真以前都没见过玩过,莫琮就更不用说了,到后来反而是莫琮玩得最起劲,她哈哈大笑:“这次算是一次补足了!”
两人玩得疯了,一本正经合计过几天开学了人少点去香港迪斯尼,路过深圳欢乐谷也不能错过,还有还有,广州有什么出名的游乐场没有?那个著名的长隆水上乐园看来是一定要拐道去一趟的……十几天时间就这么飞也似地过去了。
等颜海生夫妇从哈尔滨回来,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白晰苗条的女儿哪里去了?面前这个又黑又瘦的女孩子是哪个?
颜子真见到父母,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涌上来一阵一阵的委屈,怎么也忍不住,遮遮掩掩地躲到卓嘉自背后,从背后环抱住母亲,低低地把头埋在母亲后颈上。
卓嘉自僵住,她的后颈上有滚烫的眼泪一滴滴砸着,直砸到了她的心里去。颜子真可从来没有这样过。她的心都缩了起来。
待到得知是邓跃和颜子真分手,颜子真只说邓跃不再爱自己便再也不肯说什么。颜海生怔了半晌,只是心疼颜子真,倒是没说什么,卓嘉自却极为气恼,把邓跃历年来孝敬的东西统统找出来打好包,叫了快递来马上寄回到邓跃家。颜海生在一旁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心下也很觉痛快,赶着付了加急快递的钱。
回过头,颜子真垂头站在他身后,一只手偷偷塞进他的掌心,轻轻握紧,一下一下地摇,就像小时候,那样依赖和信任,在他耳旁嗲嗲地不停地叫:“爸爸,爸爸,爸爸……”她的声音里,像是多了些什么,让人心酸。
颜海生紧了紧手掌,握住那只小小的手,眼眶发热,喉咙发紧,心中酸痛,女儿长大了,有些事情做父亲的也帮不了了,这些天她一个人熬得很辛苦吧,什么都不肯说,坚强骄傲有担当,这是他的女儿。
他的女儿轻声说:“爸,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