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旬旬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死死的瞪大眼睛,看着他的嘴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
周衍卿伸手,两根手指在玻璃上弹了一下,她的眼珠子动了一下,转而看向了他的眼睛。
他看了一下手表,整了整衣襟,说:“笑话也看够了,走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加油。”他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就真的转身准备离开。
这一瞬间,程旬旬终于被彻底的激起了心底的情绪,双手用力的敲了一下阻隔他两的玻璃窗,面目狰狞的冲着他的背影吼道:“你这个混蛋!小诺也是你的儿子!你要是敢害他,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周衍卿,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你给我回来!你说清楚!你给我说清楚!周衍卿!我求你不要伤害小诺!他只是个孩子,就算我们之间有仇,就算你恨我,你不要伤害他!他是无辜的!周衍卿!”她像疯了一样不停的敲打着玻璃窗,狱警见状立刻过来将她压制住。
她的脑袋被死死的抵在玻璃窗上,五官有些扭曲,但还是瞪大眼睛望着周衍卿远去的背影,愤怒的吼叫着,“周衍卿!”
可她除了这样撕心裂肺的对着他的背影叫喊,再也做不了什么,她的双手被狱警反剪在身后,用手铐铐住了,她用脑袋一下又一下的撞着的玻璃咚咚直响。然而,她喊破了喉咙,周衍卿都没有回头,一次都没有,甚至连脚步走不停,就这样消失在了程旬旬的视野里。
周衍卿走出监狱大门,并没有立刻上车,双手在身上摸了摸,郑江已经从车上下来给他开门,见着他脸色有些难看,双手不停的在口袋里反反复复的摸着什么。
他便小心翼翼的问:“五爷,你在找什么?”
周衍卿不说话,只是反复着寻找的动作,片刻终于是不耐烦了,皱了眉头,怒道:“我的烟呢!”
郑江立刻将自己的烟递了过去,然而却被周衍卿一把给打掉了,瞪着他,斩钉截铁的说:“我只要我自己的。”
周衍卿的反常,郑江看在眼里,想来他们的谈话并不愉快。郑江捡起了自己的烟盒,并没有再多说一句,只默不作声的站在旁边,等周衍卿自己将满腹的情绪化解。
其实他手里的烟跟周衍卿平时在抽的烟,是同一个牌子,连包装都是一模一样的,并没有什么区别。郑江余光一瞥,便看到了后座上周衍卿不小心掉下的烟盒,暗暗的看了周衍卿一眼,见他现在的情绪没有刚才那么大了。
便小心翼翼的提醒,说:“会不会是下车的时候不小心掉在座位上了?”
周衍卿停了手,往车内一瞥,正好就看到那盒烟,安安静静的躺在座椅上。他吐了口气,顿了数秒,才弯身将烟盒拿了起来,取了一根,又往口袋里摸了一下,想了想,就对郑江说:“有火机吗?”
郑江立刻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递到了他的眼前,周衍卿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点燃了手里的烟,吸了一口,转而缓缓的吐了出来,低声说:“刚刚抱歉。”
“没事。”
“你在车上等我,我抽完这支烟就过来。”
“好。”郑江立刻识趣的上了车,今天过来只有他们两个人。
周衍卿借口来附近城市出差,在度假屋忙了一天,两人抽空就过来了,没有告诉任何人,自然也是不想让人知道。
郑江透过后视镜看到周衍卿的身影,他沿着监狱高高的墙渡步,一直往前走,身影越来越小。
说是一支烟的时间,可他却这样足足走了一个小时才回来,带着一身的烟味,但整个人已经恢复了平静,说:“走吧。”
监狱落座的位置很偏僻,一路过来荒无人烟,长长的公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子在行驶,渐渐的监狱便消失在他们的身后。周衍卿坐在后座上,闭着眼睛,车内的气氛略显沉闷。
郑江透过后车镜,看了他一眼,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那日之后,程旬旬反倒是有了精神,像个上了发条的机器,吃饭睡觉做事,话依旧不多,但陆筱能感觉出来她现在是在很努力的让自己活下去,之前她都不爱吃饭,现在比谁都吃的多。
就连睡觉,陆筱都觉得她像是上了发条一样,看的她都有些害怕,怕她疯了。
但程旬旬却对着她微微一笑,说:“我不会死,也不会疯。筱筱,我还有孩子,我不能让自己有事,他需要我。我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当初是我坚持把他生下来的,我要对他负责,我要让他开开心心的长大。我不想让他受苦,不想让他跟我一样。”
“这就是你终于想活下去的理由?”
程旬旬点了点头,说:“是,你说过表现好,会减刑是不是?”
“也许吧,反正这个没发生在我身上。也许不但要表现好,还需要上头有人吧。”
程旬旬若有所思的往嘴里塞了一块肉,她现在只想早点出去,越早越好。
小诺的人生不能就这样毁了。
之后的日子,程旬旬一边在牢里努力表现,一边等人。
……
日子一天天过去,程旬旬脖子上的伤口日渐好转,终于她等到了她想等的人。
秋去冬来,程旬旬穿着土黄色棉袄,胸口标着她的编号,脖子上围着一块黑色的围巾,虽然她现在顿顿都吃一大碗饭,但整个人依旧瘦削,脸颊没有什么血色,像个营养不良的人。
孙杰上下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