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年幼的孩子永远斗不过居心叵测的大人,不说先被继母利用来扮“慈母”,然后等不需要了,就被扔在一边不闻不问。这些事情,沈氏都是见过的,更觉得有必要跟婆母夏夫人说清楚。——先小人、后君子,总比先君子、后小人,要来得坦荡,也更容易让人接受。
因了沈氏的话,夏夫人决定换个法子教养舒凡留下的两个孩子。她不再打算去费心竭力地找个合适的人来代替舒凡的位置,这个世上,没人能代替亲娘的位置。亲娘没了就是没了,他们虽然小,可是慢慢教,也能明白,亲娘不在了,他们要比别的孩子更加小意殷勤,才能平安顺畅的长大。
当然也会让他们知道,虽然没了亲娘,但是外祖、外祖母,还有舅舅、舅母、小姨,也许还包括他们的亲爹,亲祖母,仍然会继续关爱他们。甚至会因为他们没了亲娘,对他们的关爱,比对别的孩子要更多一些。
裴舒芬听了夏夫人的解释,不由大急,忙道:“母亲,话不能这么说。小孩子怎么能没有母爱呢?再说为了两个外甥,再委屈我都愿意。”
见夏夫人露出狐疑的神色,裴舒芬绞尽脑汁道:“母亲不是不知道,侯爷的那几个妾室,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果没有个妥当人在那边看着,两个外甥……”
夏夫人靠在大迎枕上,抬头看着床顶帐幔上绣得七色莲花,悠悠地道:“益儿和谦谦,如今已经是有封号的人。那些个妾室,如果真要自取灭亡,也怪不得别人。”
裴舒芬双手紧紧地拧着帕子,红着脸继续劝道:“就算到时候,能治得了她们的罪,可是两个外甥到底会吃了亏,这又何苦?还是先预防着,总比事后补偿惩罚来得好。孩子们也不用受罪……”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沈氏的话,是大义。而裴舒芬的顾虑,是小节。对两个孩子目前来看,还真难分哪一个更要紧些。
夏夫人闭上眼睛,有些疲倦地道:“你让我再想想……”
裴舒芬无法,只好起身出去,叫了夏夫人的大丫鬟琉璃和翡翠过来守着,自己到偏厅同家人一起吃了晚饭。
又过了几天,楚华谨见裴家还是不松口,越发觉得是坐实了裴舒芬以前说得话:看来夏夫人,是有意要为难她。
“娘,事到如今,不如请皇后出面?”楚华谨这几日出去应酬,看见裴家的人在京城如众星拱月一般,越发起了心,要再娶一个裴家女进来。不然若是娶了别家的女儿做继室,和裴家的姻亲关系,就真的淡了。
太夫人以前凡事都听老宁远侯的,现在有事也都是以儿子为重。只是上次在裴家被怠慢了,至今心里还有些不高兴,便啐了一口道:“难道天底下除了裴家的姑娘,别的姑娘都死绝了?你非要娶裴家姑娘不可?”
楚华谨有些脸红,讪笑道:“娘说哪里话。我不也是为了我们宁远侯府着想?”就把近来在朝堂上的事儿说了一遍。
太夫人听了楚华谨的解释,觉得也有些道理,就道:“那我进宫一趟,听听皇后娘娘怎么说。若是皇后娘娘也认为这门亲事做得,我就帮你请个懿旨。”
楚华谨忙拱手抱拳,对太夫人笑道:“那就劳烦娘了。”
大齐朝里,若是没有特殊的事儿,外命妇一般每个月初一可以进宫朝谒。
如今离初一虽说还有半个月,宁远侯府的太夫人是皇后娘娘的亲娘,当然不一般,不用等那么久。
没两天,宫里便传话出来,宣了宁远侯府的太夫人进宫叙话。
到了皇后宫里,太夫人同皇后寒暄了几句,皇后便带了太夫人去里间的暖阁说体己话。
宫里不比外头,没有那么多时间盘桓来去,太夫人便直言了当地提起了这门亲事。
皇后听了,立刻面露喜色,道:“大哥真是深谋远虑。裴家这门亲,是非结不可。万万不可因为去了前头的大嫂,就跟裴家疏远起来。”
太夫人想起在裴家受到的冷遇,有些不以为然,道:“裴家的老爷子,早已不是首辅了……”
皇后知道太夫人一辈子过得顺顺遂遂,别说外面的事,就连家里的事,都没有烦心过。便含笑解释道:“裴太傅虽然辞了官,可是他还有三个做了官的儿子。娘也知道,圣上刚刚大大得抬举了裴家。这在大齐朝,还是从来没有过得事儿。”
太夫人看着皇后,笑得极为慈祥自得:“裴家有这么大造化,不还是看在皇后和三个皇子份上?”
皇后抿了嘴笑道:“娘原来心里清明着呢,虽然不言不语,其实都知道。”
太夫人坐近了一些,拉着皇后的手,低声道:“丹儿,娘虽然不懂外面的事儿,但是还不至于糊涂到给你们拖后腿。”又想起老宁远侯,对皇后叹息道:“你爹当年就没让我为妾室姨娘烦过心。就是家里的那个庶女,也是我逼着你爹纳了我的陪嫁丫鬟生出来的,不过是为了有个贤名,你们兄妹好说一门好亲事。”接着就半吐半露地把在裴家受到的冷遇说了出来。
皇后极为诧异,低头想了一会儿,便嘱咐太夫人道:“娘放心。我这就去下旨赐婚。裴家就算不愿意,也得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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