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芬吃了一惊,紧走几步拦住柳梦寒,瞪大了眼睛问她:“你意思?——你要扳倒首辅赵之庆?”
柳梦寒轻笑一声,“你也不算笨到家吗。——我知道你二姐是首辅家的长媳,若是首辅倒了,你二姐难免要跟着倒霉。你可想清楚了?若是不忍,你大可以现在就去首辅家通风报信。我不怕的。”
裴舒芬想起刚才在二姐家里受到的羞辱和冷遇,也捧腹大笑道:“我就知道老天待我不薄——我哪有那么容易被斗倒的”遂跟柳梦寒三击掌为誓。
柳梦寒笑着提醒裴舒芬:“赵之庆倒了,就该你的亲大哥做首辅了。到时候,宁远侯府的母子俩断不敢再打你的主意。”
裴舒芬听了这话,心里又盘算起来。她知道自己以前从来没有将娘家人放在心上,以为只要自己得到侯爷和太夫人的宠爱和信任,就能无往而无不利。如今才知道,原来娘家对大齐朝的女人来说,是这样重要。也才明白,为何孤女都很难寻到像样的姻缘。她以前是将娘家人得罪很了,不知道通过这件事,能否让娘家人高看几分。
柳梦寒走出茶楼,上了自家的大车,对车夫吩咐道:“回大宅去。”已经不打算再装穷困了。她赁的那所院子旁边的大宅,其实就是她在京城的产业之一。
柳梦寒的心腹蒋姑姑轻声问道:“夫人不会将家底都交出不少字”
柳梦寒斜睨了蒋姑姑一眼,道:“我就看上去那么蠢?——当然没有。那些,不过是我手上三成的产业。用来钓大鱼,当然要拿出些诚意了。”
蒋姑姑便不再言语。
这边裴舒芬离开赵家不久,首辅赵之庆便下朝回到家里。
听说苏夫人病了,赵之庆连朝服都来不及换下来,赶紧回内院瞧苏夫人去。
裴舒兰本在苏夫人床边侍疾,见老爷回来了,赶紧行了礼,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等裴舒兰走了,苏夫人从床上起身,将搭在头上的帕子扔到一边,扑到赵之庆怀里泣道:“老爷,都是我的错,连累老爷了……”
赵之庆十分怜惜苏夫人,扶了她坐到床边,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有话好好说,哭哭?——你男人是首辅,天底下哪有你男人做不到的事情?”
苏夫人被逗乐了,噗哧一笑,忙拿帕子拭泪,对赵之庆道:“老爷不用哄我开心。我知道因为我的事,将老爷卷到立后的漩涡里……”
赵之庆伸手捂了苏夫人的嘴,低声道:“你不用内疚,我是心甘情愿的。——我憋着一口气,做到首辅,就是要给你请封个诰命。我当年答应过你的,我终于做到了。”
苏夫人感激莫名地偎在赵之庆怀里,道:“我怎么也没想到,我这样的人,居然也有这样大的福气,不仅跟了一个世上最好的男人,还做了正室夫人,有了一品诰命。”顿了顿,眼里望着内室南面檀木细棱格子窗棂,笑道:“当年那些姐妹若是知道了,还不忌妒死我。”
赵之庆笑了笑,提醒苏夫人:“当年的事,不用再提了。”又叹气,“不知如何走漏了风声,居然让定南侯知道了。”拿来软硬兼施,要挟赵之庆,让他只能支持定南侯府的嫡女入宫为后。
苏夫人觉察到赵之庆的语气里,还是有一丝不甘,默然了半晌,道:“只是苦了舒兰。恐怕是要姐妹反目了。”
赵之庆愣了楞:“跟舒兰有关系?”脸色严肃起来:“难道裴立省那老狐狸也知道了?”
苏夫人忙摇头,道:“不是。舒兰的四妹,也就是宁远侯的填房夫人今日过府,向舒兰求救,希望咱们放弃对定南侯府的支持。”
赵之庆不虞地道:“真是吃饱了撑得,关她事?”
苏夫人有几分尴尬,道:“真不知道宁远侯居然是这种人。他们竟然想……”说着,便将裴舒芬来意说了一遍。
赵之庆听了,也大大地吃了一惊,站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十分头疼的样子,道:“糟了,糟了。若是宁远侯府真的因此贬妻为妾,又或是因此休了她,也不知裴立省那老狐狸是怪罪宁远侯府多呢,还是怪罪我更多……”还是对裴立省十分忌惮的样子。
苏夫人不懂朝堂之事,听了半天,道:“老爷若是觉得难做,不如我们提前离开京城,不就两不得罪了?”暗示赵之庆提前致仕。只要赵之庆不是首辅,定南侯府就不会进一步为难他们。
赵之庆却苦笑道:“你以为,他们会这样轻易地放过我?”首辅的支持,是定南侯府最大的筹码。致仕不致仕,已经不是赵之庆自己说了算了。
苏夫人再叹一口气,呆呆地坐在床头不说话了。
赵之庆见苏夫人没有真的生病,也松了一口气,劝她:“别再想了。兵来将当,水来土掩,我们不会有事的。”
苏夫人低了头,过了半天才道:“我只可怜舒兰。如今夹在婆家和娘家之间……”
赵之庆却对裴舒兰的举动有些不满,道:“这事是宁远侯府不地道,跟我们有关系?——那宁远侯夫人居然还有脸上门来求她姐姐。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又吩咐苏夫人:“你就拿出婆母的款,好生教训教训舒兰。我看啊,就是你对她太好了,她才话都敢说。——连我的事都想插手”
苏夫人忙帮裴舒兰说话:“老爷,话不能这么说。舒兰是个善心的实诚孩子,宁远侯夫人是她亲妹妹,既然求到家里来,她帮着问一问,也是尽一尽做姐妹的一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