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叫柳梦寒?”裴舒芬无动于衷地将拜贴扔到车里的桌子上,道:“我忙着呢。没空。”
外面的人似乎早料到裴舒芬会这样说,笑着道:“夫人刚才从首辅赵家出来,怒气冲冲,显见是被人拒绝了。——若是我们夫人有法子帮夫人一个忙,夫人……”
裴舒芬唰地一下掀开车帘,看向外面那个青衣老妇,板了脸问道:“你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居然被对方看在眼里
那老妇给裴舒芬行了礼,笑嘻嘻地接着道:“夫人别担心。我们夫人就等在对面茶楼里,那里人来人往,绝对不会对夫人怎样的。”
裴舒芬抬头看了看,见前面是京城里最大的一家茶楼。楼上的临窗雅间里,有个穿着一身浅碧色衣裙,披着菡萏色披帛的妇人,含笑看向她这边。——正是柳氏。
裴舒芬见是熟人,也没有那么警惕了,对桐月道:“你在楼下守着,我若无事,自然会在楼上给你打招呼。若是有事,你知道该怎么做。”
桐月点点头,眼看着裴舒芬下了马车,只带了一个婆子,跟着前面那位青衣老妇往茶楼里去了。
裴舒芬上了茶楼二楼的雅间,见诺大一个房间,只有柳梦寒一人坐在那里,心里又安了几分。
“宁远侯夫人来了,快上座。”柳梦寒款款地站起来,笑着打招呼。
裴舒芬又看了柳梦寒一眼,这一次,裴舒芬看得清清楚楚。那柳梦寒穿着一身浅碧色绣竹叶纹的对襟长褂子,下系着同色的百褶裙,胳膊上搭着菡萏色蚕翼纱披帛。头上梳着富丽堂皇的牡丹髻,插着一支点翠蓝宝翟凤步摇,和两个赤金累丝点翠如意纹的掩鬓。胸前戴着一个绿翡璎络项圈,那翡翠绿莹莹的,一看就是市面上买不到的。
裴舒芬不由又凑近了些看,这一看,更加咋舌:“你这对襟褂子是天水碧的?”
天水碧可是有名的有价无市。这么些年,裴舒芬也只在镇国公夫人贺宁馨身上见过一身,此外再没有见到有人将天水碧如寻常衣物一样穿在身上。
柳梦寒要的就是这个先声夺人的效果。
闻言只是微微点点头,对裴舒芬道:“宁远侯夫人请坐。”又漫不经心地瞧了瞧自己身上,道:“这也不是了不起的衣料,我家里还有一屋子。夫人若是喜欢,我明儿让人给夫人送几匹,无论做褙子、裙子,甚至小衣都是极好的。”
裴舒芬瞪大了眼睛,冷笑道:“你就可劲儿吹吧。当我不知道天水碧的行情吗?”不跳字。
柳梦寒愣了一下,突然指着裴舒芬晓得直不起腰来,道:“你以为我骗你?”
裴舒芬被笑得有些下不来台,起身含了愠色,道:“你若是叫了我来取笑,恕不奉陪”
柳梦寒忙止了笑,伸手拉着裴舒芬坐下,又亲自给她砌了一杯茶,双手端着递到她手边,道:“算是我给宁远侯夫人赔罪吧。——夫人大人有大量,就多担待几分吧。”说着,还福了一福,姿态放得十分之低。
裴舒芬消了些气,又实在对表里不一的柳梦寒觉得好奇,便半推半就地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算是将刚才的过节揭过了。
“你说说吧,若是你身上的天水碧是真的,你哪来的银子和路子?”裴舒芬好奇地问道。她知道,这天水碧,算得上大齐朝的奢侈品。想买,是要预约的。据说等货的名单都排到十几年之后去了。
柳梦寒也坐了下来,伸手抚了抚自己身上的衣料,有些惆怅地道:“这些衣料,早年老爷在的时候,真不值。”又看着裴舒芬一笑,“你刚嫁过来没几年,宁远侯府的许多事,你都不晓得。——其实这天水碧的买卖,早年是握在我们宁远侯府手上的。”
“?”裴舒芬霍地站起来,动作太大,将手边的茶杯都碰翻了,茶水流了一桌子。
柳梦寒拿团扇掩了嘴,笑盈盈地叫了人进来收拾。
有人进来收拾东西,柳梦寒和裴舒芬两人便住了嘴,沉默地坐在雅间,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等收拾的人下去了,裴舒芬才压低了声音问:“你可别信口开河。我虽然嫁过来没几年,可是宁远侯府的生意,里里外外我都有本帐的。”
柳梦寒笑了笑,道:“这些生意本来就不是明面上的。你大姐活着的时候,这些生意都握在她手里,她一死,这些生意就不知去向。”顿了顿,又道:“除此以外,老爷也留了一批生意在我手里,出息不比天水碧要差。”满脸含笑地看着裴舒芬。
裴舒芬的手都颤抖起来,对于死去的嫡姐裴舒凡更是在心里骂了个贼死。——不用说,嫡姐一定藏匿了大批财产,给她的两个小崽子留着了
想到如今落到自己手上的,简直连人家吃剩下的渣都不如,裴舒芬又气又恼,有股要将裴舒凡的尸首挖出来,挫骨扬灰的冲动
你再能干,也已经死了。看我不掘地三尺,将你藏起来的产业都挖出来
柳梦寒留意看着裴舒芬神情的变化,在心底里满意地点点头。——只要她有所求,有yù_wàng,就是能合作的人。更何况,她如今也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
“来,喝茶。——你呀,也别想那么多。我跟你说实话,你嫡姐那批财产,如果我没算错,应该是已经到了别人手上。而那个人,是你惹不起也不能惹的,所以你也别再打那些主意。不如跟我合作,有银子大家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