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本公主的底盘稳。
贺兰秋这个比我高出半个头的男人踩偏了砸向我,我难免被压得摇晃几下。只是忽然意识到若真摔在地上会是我在下,骨头磕在青石板上……到时候该有多疼啊!所以咬紧牙关都要使劲撑着,全身颤抖得不成样子。
偏巧这人连扑人的姿势都十分奇妙,不像别人那种微微倚靠,找个支撑点平衡自己就好,他是直接抱住了我,下巴抵在我的肩窝处,带着酒气的呼吸略带急促地在我耳旁吹拂,让我隐约能闻到干净的兰花清香。
老远看上去像是一对情侣忘情拥抱,若不是知道他酒醉,我绝对能把他当sè_láng论处。
“哎哎你快站好,我撑不住了!”
他听见我说话,好像才反应过来,立马推开我站好,然后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只是他这个大概是无意识的推开动作让我踩到了自己的裙摆,还好身后一臂处便是宫墙,我扶着勉强站稳身子,却气得不轻。
“我扶你,你怎么还推我?!”我抬头瞪着他,一时间怨怼万分。
这样一闹,他的酒绝对醒了。他看了我一眼,脸上还是那个表情,只是头更低了些:“抱歉。”
这半天的相处我也没指望他能说什么多的东西,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的气找不到地方撒,我转身就往宫门走,任着性子健步如飞。
切,我才懒得继续当好人管他!
耳边的风吹过,掩盖了身后人的脚步声,我嘟着嘴发气,自然听到了也当没听到,虽然根本听不到。公主架子摆得十足。
可来到宫门口我就怂了。
天知道竺邺怎么没让青聆青柚驾马车来接我。
我与贺兰秋是最后出宫的,眼前只有一辆马车,先不说外观不是我自己的马车,连车夫我也从来没见过。
黑灯瞎火路途漫漫,我如果继续生气,真得要自个儿走回去么?
饶是平日里脸皮够厚,我也不禁放慢脚步思考对策,这一慢,身后贺兰秋自然追上了我。
“公主,”他低低地唤了一声,在我旁边站定,“方才失礼,望公主息怒。临行前竺邺既交代过要护送公主回府,这马车便是公主的。请公主上车。”
到底是商人界的翘楚,说话做事什么的都十分周到,给我转面子也转得周到。面前既然有一个大大的台阶,我自然不会傻到继续和他赌气,顺着台阶下才是最佳之举。我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回,理所当然拎着裙子走了过去,由马夫摆好小凳扶上了车。
待我坐好,贺兰秋也就跟着进来了。
这马车不大,只有一排座椅,两边都是存物的木柜,我与贺兰秋不得不坐在一起。本来坐就坐吧,根本没有什么的,可马车里太黑,眼不能视物,耳朵却能听见此次的呼吸声,在这安静的时刻显得有些尴尬。
我隐隐觉得这感觉有些熟悉,像是曾经在哪里见过。未待细想,贺兰秋低沉的声音就传来了。
“公主与我,很久以前是不是见过?”
我愣了愣,很久以前?久到什么时候?
如果是我,我们的确见过,那只是在兰苑那一日而已。如果是以前的悕乐……你自己都不记得,我这个后来才穿越的人怎么知道有没有见过你!
我佯装思考了一番,然后摇头:“不记得了。”
他没说话,也不知是高兴还是失望,只是一片沉默。
我微微低下头,双手放在身前摩挲着衣料。看起来是在玩手打发时间,实际我在斜眼瞟着贺兰秋自然垂放在腿上的右手。
今日喜宴,贺兰秋坐在我的左手边,他用右手举杯、拾筷自然是我看得最清楚。
所以,我没错过他右手虎口上的甲骨文。
无意间看到那个图纹,我全身一震,盯着它惊讶得都忘了自己正要抬杯饮果酒,手一抖,酒就全部打翻在桌上。
贺兰秋平淡地看过来,我急忙移开视线,装作懊恼地盯着桌上的狼藉不知所措。内心一点也不平静。
好在有机灵的婢女拿了干巾上来将酒抹去,换了个干净的酒杯来,为我盛好酒。待她做完这些,贺兰秋早已关注其他地方,才让我避免了尴尬。
我端坐好继续食用身前的菜肴,时不时还是不甘心地用眼睛瞟一眼他的右手。让我觉得奇怪的是,贺兰秋明明是“木”元素,可图纹并不是绿色或者棕色,而是像忱天手上的“金”元素一般呈金色,但还要比忱天的更亮一些,如同纯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竺邺是“水”元素,图纹都是天蓝色的,贺兰秋为何会这样稀奇?
我想不明白,若晚上梦里能遇见空灵或者回府能遇见玉祁,真要好好问一问他们。
如此想着,我忽然又唏嘘不已。
父皇是怎么做到的?给我的两个驸马都是五行里的人,这样真让我省心了不少,以后安全什么的都有了保障。
可我更好奇贺兰秋这样一个事业很成功的人,是怎么甘愿屈尊做我的侧驸马的?
如此一路纠结,他在我心里,闷骚和奇葩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只是我没料到,一回府,我就遇上了件让人一点也不愉快的事。
哎,今日真是惊吓太多,一点也不让人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