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包是在床榻底下发现的,上面稍稍落了灰尘,有些褶皱。
芬儿说她有一个随身佩戴的马鞭草荷包,她很喜欢,一直寄于腰间,直到那个可怕的夜晚后就不见踪影了。她不确定地禀报给了庄姨娘,果不其然,一会儿功夫下人就从屋里搜出了证据,让肖泫百口莫辩。
本来想问芬儿,为什么几天前的事,现在才说,而且‘刚巧’自己出府了才哭诉。
庄姨娘不给昕筱提问的机会,早在之前就已经嘴快地说道:“芬儿这丫头太可怜了,本想瞒着的,想过去就算了。可是没想到肖泫变本加厉,多次强求不得竟还虐打她。芬儿是想要去死的,却又担心其他的姐妹惨遭他摧残,才冒着丢了颜面的屈辱说出来。
姨娘说得流畅,一次嗑也没打,像是背好的戏词一股脑说出来一样。
看着众人都怀着怜惜的神情,昕筱不得不下手了。她偏偏不信这个梗,直直地盯着芬儿,“芬儿,这是你的荷包吗?”
“筱儿说得这是什么话,难不成还有假了吗?上面可是清清楚楚地绣着一个芬字!”庄姨娘不待芬儿回答,就抢先嘲讽这个无趣的问题,自信地甩了甩衣袖。
“筱儿不知姨娘一直在着急什么,芬儿是筱儿的人,筱儿总该问清楚吧!”昕筱锋利地回击道,说话甚至都不看向姨娘,只是低着头注视地上满脸泪痕的芬儿。
“芬儿,我再问一遍,荷包真的是你的吗?”见姨娘噎住,昕筱便又问了一遍,观察着芬儿的表情。
她听昕筱认真地问着她,不由地偏过了头,不敢与昕筱对视:“回小姐的话,是奴婢的东西。”
“哦?我与你相识也有四年了吧!”昕筱笑着望向坐在地上义正言辞的她,好奇道:“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好的手艺,都会汴绣了!”
“额...我...这并不是奴婢绣的!”芬儿结巴地想解释。
昕筱绕着她走了一圈,弯下腰与她正视,不允许她再逃避,“那就是别人送的了?”
“筱儿问这些小事作甚,有罪之人你不审,倒是在这里浪费时间问无辜的人!”庄姨娘听到这些有的没的后,不耐烦地说道。
“人就在那里,姨娘还怕跑了不成吗?”昕筱侧着身子,用幽暗的眸子撇了一眼姨娘的那几个手下,“芬儿是我的人,就算我要偏袒她,也要讲究一下真凭实据,好让众人信服!况且...肖护卫还不算是姜府的人,更要谨慎不是吗?”
昕筱将苏府摆了出来,庄姨娘不屑地哼了一声,暂且不说话,看她还能闹出什么名堂来!
“是奴婢同乡的友人送与奴婢的,所以奴婢才会极其珍视,一直带在身边求得神灵保佑,却不想那天......”看昕筱非要一个答案,芬儿只好哽咽着说道。
“哎?我记得芬儿是无双城的吧,无双城最出名似是蜀绣,有一句什么来着,啊...想起来了!‘红烛枕五月花叶深,六月杏花村,红酥手青丝万千根,姻缘多一分’,对不对?”昕筱用手扶额,想了想便绽开笑容娓娓道来。
芬儿听小姐说到了无双城,木讷地点了点头。
“可是这荷包的针法怎么是汴绣呢?”她不等芬儿的解释,转向一直在庄姨娘身后的九娘,敲了下脑袋,大声地说道:“九娘不是最擅长汴绣的吗?纹理分明,针脚齐整,针法多变,筱儿之前一直想学呢,你看这个多像是九娘的绣作啊!”她说着,一边还挥舞着手上的荷包,展示给众人看。
“咳咳……二小姐说笑了!”九娘用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应承地笑着。
昕筱淡淡地笑过后,还是将目光放到了重要的人身上,好奇地眨眨眼,“芬儿的同乡这般厉害,还会金陵的汴绣呢!”
“……”
“这我就不懂了,既然芬儿有如此阔绰的友人,为何还会在这里吃苦,做人下人呢?”昕筱轻捏着衣袖,满脸的不解。
“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姐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把她的头弄得很乱,都快不知晓自己再说什么了,小姐神色多变,表情转换得极快,让她看不穿小姐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到底在问些什么。
昕筱看她的双手不知该如何安放,已经是一副十分别扭的模样,便抬头扫了一眼疑惑的众人,笑着道:“这可是织锦缎呀,能用来做荷包相赠难道还不气派吗?想必芬儿在友人的心里很有分量呢!”
“筱儿,够了!不要再问这些没用的问题了!”庄姨娘严声一喝,阻止昕筱再说下去
看到她忽变的神色,昕筱扶着柱子,想要乘胜追击时,撇到了门口的那一抹深色。
她‘哗’地一声滑到了地上,勉强地直起背来,恭敬又委屈地道:“祖母…你可来了!”
庄姨娘登时大惊,慌乱地回头请礼,“老夫人,你怎么来了,今个天冷,容易着凉的!九娘,还不快去倒杯茶来!”姨娘大步地上前,欲扶老夫人坐到石椅上。
却不想,老夫人手一抬,佑风就上前搀着她走到了昕筱身旁,“哎呀呀…筱儿,你怎么跪在地上了?”她招招手,叫人把昕筱扶了起来。
“老夫人,芬儿那丫头被...”姨娘端着茶杯走向她们,嘴上还着急地解释着。看到佑风得第一眼,她就知晓是姜昕筱这个死丫头,找了老夫人过来压制她。虽然忘了这一茬,但只要证据在手,谅她们也爽不出什么花样来。
“行了,我都知道了!”老夫人撇都没撇她一眼,拉着昕筱从她面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