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后院一片芜杂的野草,一棵孤零零的柿子树年头不短,枝干遒曲,一道围墙不高不矮把内外分隔。江离离仓惶观望,见围墙有处缺口,砖头歪斜外露,忙奔过去,用手扒拉几下,一些零碎砖块纷纷落下。看看高度正好适合自己纵身爬上,便放心地跑回去,贴着窗沿偷偷张望内里。

一看顿时放心,来人只有两个,哪里是花豹他们的对手,早被拿下,摁倒地上。花豹回头冲她喊:“进来吧,你来问问他们。”江离离进来看看两人,便问那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男人,“你叫他们把那些女人都带到哪里去了?”这男人脸色虽然发灰,可是一双扁小的眼睛冷冷扫视他们,没有一丝颓败;两片厚唇牢牢地贴在一起,像天生焊接成一块的摆设。

花豹冷静地看看两人,示意彦弟去把那个头破血流的家伙拖出来,二话不说,凶恶地一脚蹬在肚子上,顿时疼得他冷汗直冒,低低地呻吟了一声。同是派出所的另外那个男人,酱色脸庞更加酱紫一团,鱼泡般的眼皮几欲涨裂。花豹手下不停,拳头不紧不慢、一下一下地招呼在那个可怜的家伙的肋骨上,一声一声闷响伴随着男人越来越粗重的呻吟,把鱼泡眼男人弄得六神无主,发黄的嘴唇一张一翕,似搁浅的鱼。

那个被揍的男人再难忍受花豹的铁拳,口中猛吐血泡泡,嘶哑叫唤着:“我求求你们了,你们讲给他们听吧,可怜可怜我啊,我疼死了!莫要打了,莫要打我了,我错了!”

鱼泡眼崩溃地哭得像个小孩,汗水泪水纵横交错,把满脸的灰尘调成个花脸,“我们都是打掩护的,什么都不懂,你们饶了我们吧,我们真是不懂得的!我只是刚才听见他叫他们赶紧装车,从----”

扁眼睛怒喝一声,“莫讲!讲了大家都不得好过!”鱼泡眼吃他一喝,嘴唇抖抖地把欲出口的话挡在了牙齿上,徒然地发出咝咝声。

张三哥拍拍花豹的肩膀,示意他停手,和彦弟一起把那个疼得死去活来的人扶坐起来,和颜悦色地对他们三人说:“大家都是洛塘人,都是兄弟,我们不想为难你们,你们也不要难为我们嘛!你们看,这个漂亮的姑娘她的朋友千里迢迢来我们这里找她,可是,你们把她藏起来,你说,你们说了,她多难过!人生地不熟,朋友好心来找自己又弄不见了,哎!”

江离离看他眼色,也跟着放软神色,凄凄然地,“我这个朋友从小就没了爸爸,前两年妈妈又过世了,就剩了我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她把我当家人,听说我来了这里生病就从老远的地方赶来看我,没想到在宛城她就失踪了,我这心里多过意不去啊!我怎么对得起伯父伯母?你们就告诉我,她在哪里?我谢谢你们了!”

扁眼睛垂下眼睛,神情间有了松动,嘴角也向下耷拉。鱼泡眼见他神色软和下来,忙抢着说:“各位英雄好汉,我们不是强抢那些女人的,她们都是自愿跟我们走,想去大城市赚大钱的。有些女人还是自己跑来找我们,求我们给她们找地方做这种事的哪!我们真的不骗你们!”

江离离有些迷惑一闪而过,赶紧打铁趁热地央求:“那两位大哥,你们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我那个朋友?”扁眼睛眨了眨细小的眼睛,漆墨般的两点瞳仁冰冷地折射着她的脸,“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的那个朋友不会在我们这堆女人里面。你们这样的人,怎么会想到找我们这样的人联系挣钱的活路,你们自己就有的是办法了。”一句话把江离离几人说得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接他的话茬。

扁眼睛艰难地挪挪身体,勉力抬起脖颈,“我敢说,你们要找的人十有八九不在我们手上,但是,你们若是想找到人,我倒是可以帮你们打听,毕竟,道上的朋友彼此有联系,应该比你们靠公安局找人要快!你们若是放过我们,我们可以帮你们;你们若是不放过我们,你们的朋友可能永远找不到,而且,就算找到了,也是----”

江离离咬着下唇,紧张地转着念头,一面看张三哥的神气意思。张三哥面对她询问的眼光迟疑地看看花豹,看看彦弟,也是十分难做决定。

江离离重重闭上眼,猛地睁开,决绝地说:“好!我们放了你们,绝不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公安局,你们大可放心!老实说,刚才我本来想打电话给县城公安局的,但是,你们看手机记录,刚才我只是拨通,但是没有接听,也就是说,你们的情况公安局知道的还停留在我们第一次报案的时候,剩下的,我们不说,他们永远也不会懂。”

扁眼睛认真地看了电话记录,点点头,“好!爽快!我也信你们!那你们现在把我们放了,跟我们追上他们,到时你们自己亲眼看看有没有你们的朋友在里面,看看我是不是说假话。若有,你们带她走,我们互不拖欠;若没有,我保证,一定帮你们找到她,你们看着办吧!”听他这样说,另外两人也马上跟着应和,同声同气。

花豹盯着扁眼睛,嘴角缓缓浮出一缕清浅的笑,气定神闲,“老子不怕你们!”说罢,拿起那个被卸了的胳膊,轻轻摇动,忽然发力,啪,接上了。抬眼看着愕然的众人,悠然拍拍双手,“走!”


状态提示:019 兵行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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