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崭新的一天。
江离离靠在**头,看着早晨就开始显露威力的八月骄阳,看它如何刺穿窗上垂挂的遮光窗帘,如何随心所欲地在房间的地板上、家具上涂抹自己特有的色彩。从早上吃完早餐,8点半开始,她就一直这样看着,现在应该有9点半了吧,去买菜的何晓陌已经回来了。过不了多久,徐琼应该会来吧,她好像说过她今天没有什么事情忙。
家里怎么这么多声音,电冰箱的嗡鸣声是不是变大了?晓陌的动作也不轻巧了,怎么能弄得出这么多的响动,一下放杯子,一下拿盘子,动作那么有力,那些杯子盘子受得了吗?书房里的小闹钟怎么变得这么有力,那个滴滴答答的走动声像一把小锤子,老是敲打着她的脑仁,她要是那个分针、秒针,肯定要闹意见闹罢工的,总是走总是走,好累啊!
江离离在9点钟时,终于挪了挪僵硬的脖子,换了个歪头的姿势,继续看着地板上放肆的阳光。可是,这些阳光看起来总是让她难受,它们一点都不明媚,反而总是带着一股子凄冷的意味。往常花豹带她出去晒太阳的时候,阳光总是明亮得要人命,晃得人眼睛要瞎,现在这阳光怎么都掺水了?
她好想像往常一样,张口大叫一声“花豹”,然后就可以听见雄壮的脚步声风风火火地从不知名的角落里,一步一步,坚定有力地向她靠近。可是,现在,家里已经闻不到那股强烈的男性味道了。这股味道的消失不是突然的,自从回到这个城市以后,自从上完节目以后,自从参加过晚会以后,这股浓烈但令人舒坦的味道就开始时隐时现了。它已经不像前面那样,充满了永远都在的恒定。
门铃惶急地响了好几声,江离离静静屏息等待着。过了一下,何晓陌轻敲房门,“是文秀!”门打开了,江离离惶惑地像迷路闯进猫窝的小老鼠,“有什么事?”文若蓝带着惯常礼貌的微笑,“我是来帮花豹收拾东西的。他去球队报道以后就不能离开集训场地了,而且,他很卖力,根本心无旁骛,所以,田总叫我来帮他。”江离离木木地点点头,觉得这个举动很荒谬,这是礼貌性的打招呼,又不需要谁的同意,可是,除了点头,她还能做什么反应?
何晓陌殷勤地带文若蓝到花豹曾经盘踞的客房里,“他的东西不多,就这些了。他要在里面呆多久?”“这----恐怕要好几个月呢,我也说不好,首先他得集训两个月,企业联赛在10中旬开始,至于能打到什么时候,我说不准了。”文若蓝笑笑,提高了点声音,“总之,这段时间就有劳你多照顾江秀了。”
江离离忽然开始听不到任何声音了,这个世界安静得令人颤抖,像大地开始咆哮前一样。她觉得浑身不自在,好似一只小船在狂风暴雨中战战兢兢地四处寻找码头,这里奔突那里奔突。躺着也不行,一躺下来就觉得**在旋转,眼睛都找不到焦距。
何晓陌发现她的不对劲后,紧张得浑身冒汗,偏偏打电话给戴南山也罢,颜真也罢,都没有一个人接听。她一面不停地拨打电话,一面两脚战抖地在**前转悠,一直祈祷有人接电话。幸好,徐琼准时地出现了。
徐琼摸摸江离离的手脚,熟练地听听她的喉音和心跳,果断地把她扶起来,揽在怀里,摩挲着她的头颈,“没事,没事,还有我们在,还有办法的。”一直反复地把这话说了7遍,江离离的呼吸开始粗重起来,渐渐地转为抽噎,抽了一阵,变成放声哭泣,哭得大汗淋漓。
何晓陌站在旁边,搓了搓手心里的汗,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
徐琼伸出手,握了握何晓陌的手,微微一笑,“新的一天都是有点难适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