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又叹道:“女人的命运从来都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他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
云中帆笑道:“其实不奇怪,我还见过狼嫁人的。”
新娘子似乎被吓到了,惊问:“狼嫁人?”
云中帆道:“是的,白狼,嫁给人!”
新娘子愣愣道:“怎么会有人娶…狼?那怎么嫁?”
云中帆道:“狼王开道,小母狼顶着狗尾巴草编成的花圈,一群狼在后面吼叫。”
这样的画面,本来是很神异,甚至让人觉得恐怖的。
可新娘子却笑道:“那小母狼一定很幸福。”
女人都是喜欢浪漫的,甚至她们都喜欢把童话故事当成真的。
云中帆讲的不是童话。
他冷冷道:“可惜她死了。”
新娘子道:“死…死了?”
云中帆道:“她是去报恩的,但有人不想让她报恩,所以她死了。”
新娘子不说话了。
许久之后她才叹道:“人有的时候还不如狼。”
马车上不知何时挂起了一个大大的红绣球,很喜庆。
天已经亮了。
雪住了,风更冷。
新娘子虽然在暖和的马车中只睡了半个时辰,但她却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头小母狼,狼王在前面替她开道,后面跟着无数嗷嗷叫的白狼。
可梦中的她,却是去复仇的。
她睁开眼,背上全身冷汗。
车门打开了,刺骨的冷风让她浑身一个激灵,但冷风也送进来了一些桃花的香味。
一碗热腾腾的八宝粥被一只修长干净的手送了进来。
无论是谁,被一只指甲修剪得很整齐,且又干净修长的手送来的东西都是很难拒绝的。
她也不例外,看了眼这碗粥,咽了咽口水,却道:“新娘子盖上盖头以后是不准吃饭的。”
云中帆道:“但新娘子总有饿的时候,况且今天是腊八,你本该喝这样一碗粥。”
新娘子不说话了,但她的肚子却忍不住说话了。
不过她还是说道:“已经到桃花岭了?”
那只干净修长的手就像长着眼睛,轻轻一送,粥就放在了车尾的一张小桌上。
车门又关上了,寒风就像被人掐断了脖子。
新娘子刚才说过的话已经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吃饭的声音很小,但却非常快,非常愉悦,她相信这是她这次吃过最美味的腊八粥了。
人若是吃饱了,而且在温暖的环境下,就很容易睡着,新娘子又睡着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身下铺着的,却不是柔软缓和的貂皮毯子,而是潮湿又冰冷的地面。
高高的墙上有一只小小的窗户,那样的窗户,本就连只能放进来一只碗,却还封了几根钢条。
窗户外面有灯光,冷冷清清的灯光,像鬼火,窗户下面三尺的墙壁上,也点着一盏油灯。
她觉得冷,浑身都冷,可当他看到身边一个穿着红绸子的少年的时候,忽然觉得不冷了。
她不禁又想起了那碗腊八粥。
那扇窗户动了,一个小小的木盘四角吊着绳索放了下来,木盘上放着一只碗,碗里装着腊八粥。
她看着这碗腊八粥,非但不觉得美味,反而觉得胃都在抽搐。
因为她看到了蛇头,看到了劈成两半的蜘蛛,看到了翻着肚子的蜈蚣…
窗外忽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想要你丈夫醒来,就给他喝下这碗腊八粥!否则他再睡一个时辰,就永远也不会醒来了。”
新娘子呆了。
小窗带着刺耳的碰撞声又关闭了。
她虽然觉得恶心,但还是不得不看一眼那碗腊八粥。
收回目光,她小心翼翼的抬手推了推云中帆,人没动。
她又狠狠推了一下,还是没有动。
她心慌了,纤手伸出,在他的手臂上掐了一下。
云中帆就像已经死了,醒不来。
给他喝?还是不喝?
不给他喝,他会不会真的就死了?
给他喝……
这样的腊八粥,能喝吗?
她决定还是要试一试。
她颤抖着手端起了这碗粥,然后闭上了眼睛,将碗凑在了嘴边。
没有想象中的腥臭味,她一咬牙,脑中幻想着这是昨天那碗香喷喷的腊八粥,喝了一小口,快速咽了下去。
然后她就放下粥,飞快的退到云中帆身边,坐在一边等死。
胃里有热气在翻腾,这些热气居然像一条条小蛇在她体内游走。
她绝望了,但奇怪的是,一个出嫁的新娘子,居然还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她估摸着过去了一刻钟,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死。
她奔到墙边端起那碗腊八粥,掰开云中帆的嘴,将一碗粥一股脑倒了下去。
看着碗底的蛇头、蜘蛛、蜈蚣,她觉得浑身汗毛都直立了,这样的粥,我刚才居然喝了一口?
她似乎又想起了外面那个人说的话。
她听说过以毒攻毒,莫非这些毒物,能救醒这个年轻的镖师?
于是她又将蛇头、蜘蛛和蜈蚣倒进了云中帆口中。
滑腻腻的毒物一入口,就顺着食道滑了下去,估计是那蜈蚣太粗大了,居然下不去。
新娘子一手掰着云中帆的下巴,一手甩掉粗瓷大碗,右手在那真红对襟大袖上擦了擦,然后伸出纤长的手指探进云中帆的嘴巴,转过头闭着眼将那蜈蚣捅了下去。
然后她终于松了口气,忽然觉得灯光下这张脸居然很英俊。
她又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