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都曾是近在身边的人,却与自己活得天差地别。
怎么会活成这个样子?
那些还有会以“周婉琴”三个而疼爱自己,记住自己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她突然剧烈地哭起来,嚎哭着呼唤:“娘!娘!”
尖利的声音透过门窗,穿过屋顶,惊得屋外的丫鬟们一齐涌进来。
珍珠哭着扑上来,两手扳住床沿:“夫人——夫人——”
屋内打扇的,端水的,忙着去请大夫,以及争着去请孟昱的,一时乱作一团。
最后还是孟昱自己循声来了。他喝开众人,在床边坐下,轻声问周婉琴:“难受得很么?已经去请大夫了。”
周婉琴的脸色已是百得吓人。胸膛里仿佛只剩下最后一口热气,她得拼命抓住,才能将想说的话说完:“我要回去了……也没什么放不下的……孟……孟大哥,若还怜悯我,把我的尸骨送回江淮。我不要进你孟家祠堂,我要回家,回我自己的家。你回京……回京取了我姐姐的尸骨,将我们一齐葬回周家。”
孟昱见周婉琴已是气若游丝,知道好不了了。虽然也曾气过她同宋扬灵联手算计自己。但谋划者还是扬灵,她只不过是一把杀人的刀。更何况又一起生活了这么年,若说没有一点感情那是骗人的。
他不禁握住了周婉琴的手:“你放心。你还要好起来的。我带你回京城,找最好的大夫。”
周婉琴想抽回手,却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任孟昱握着:“若是有来生,不这样活了。”
说完,全身的力气都像耗尽了似的。再也不想哭了。脸上夫浮起解脱似的微笑。
她一直以为她这一生最有勇气的时候,是为了孟昱挨米黛筠的剜眼之痛,这时候才知道,她竟是在这一刻才最有勇气,直面这一世的错。
说话之声没有了,呼吸之声也没有了。
孟昱仍是握着那只手,愣愣的。
他身边的人,就这样走了。
他抬起另一只手,抵住胸口。胸间柔软的剧痛让人不可承受。
原来世间公平,唯有死之一字。让死者别,让生者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