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锋营里点出一半人马,前去迎接夏景行与赵六,另外一半人看着萧玉音,为了以防万一,有个军士还将自己怀里揣着数月都未曾洗过的帕子团巴团巴,塞住了萧玉音的嘴巴。
一股酸臭味冲鼻而来,嘴巴里是奇怪的咸咸的腥腥的味道,也不知道是汗还是血,萧玉音弯腰欲呕,那军士威胁她:“你若是吐在我帕子上,不管吐出什么来我都会让你吞回去的。”
萧玉音忍了又忍,眼眶都红了,终于将这股呕意给压了下去,又伸长了脖子去瞧。
乌丸川上,打头的是一队只有十几人的队伍,正是昨日劫杀了她的车队的齐军,身后紧追着的足有上千人,皆是上京城中巡卫的服色。
萧玉音喜上眉梢,想发声却被塞住了嘴巴,只能看着山上的齐军冲了下去,很快便与山下巡卫战成一团。
昨晚烧了上京城的十几人被接应的人护着上山来,一刻钟后已经到了眼前,身上皆十分狼狈,有沾着血迹的,也有皮袍子被火烧去了半幅下摆的,也有丢了皮帽子的。
守在山上的齐军并无一人问起,去了两百人,为何只剩下了十几人,只对这十几人能够活着回来,表示了欢欣鼓舞:“夏头,我就知道你们能回来!”
夏景行满脸疲累,胡子拉茬,嘴上都是血口子,“我如果不将赵六带回来,你们岂不是要在草原上迷了路?”他将赵六从马上抱了下来,赵六背上袍子教血浸透了,嘴唇苍白,勉强坐在马上,被夏景行轻轻一伸手,便要跌下马来的样子,如今落在夏景行怀里,却依旧嘻嘻哈哈的笑,“这下知道我的重要了吧?”不小心被碰到了伤口,眉头便拧了起来,“辽狗真他妈不是人,一刀下来差点砍断了爷的脊梁骨!”
他们出来都带着刀伤药,还有从辽人部落搜集的草药,这会儿便有人接过赵六,将他抬进了帐篷,解开了袍子来敷药,见到背上长长一道刀伤,还好冬天穿的厚,皮袍子也卸去了不少力道,不然还真要砍断他的脊梁骨。
山下面,正战到激烈处,那股辽人却忽的被领头的喊住了,渐渐退出了战圈,只做个包围之势,大约是见得山上还站着密密麻麻的人,万没想到乌丸山竟然藏了这么多匪人,便不肯轻举妄动了。
夏景行见状,也让军士传令撤军。
山下的齐军便缓缓后退,见得辽军并无攻上山来的打算,很快便兵合一处。
赵六敷完了药,从帐篷里出来,站在夏景行身边与他一同观战,“这些辽人是要做什么?不会是去搬援兵吧?我瞧着上京城里的守军也不多嘛,满打满算连上万人都没有。”
萧玉音听得眉头皱了起来,方才的欢喜之色便淡了下来。她原还想着,若是齐兵惊动了上京城守军,说不定守军还能救回自己。可忽又想到,城中守军根本不知道她已经失踪了,还当她带着护卫队回萧家斡鲁朵了。
夏景行便开始分配人手,一队人担任守卫,一队人弄吃食,再留一队上百人看守萧玉音,其余人开始休息。
“只要耗到了晚上,咱们就好办了。”他催了赵六去休息,“外面的事情都与你无关,你这会儿养伤,如果这帮辽人能够等到晚上,咱们就好办了。”
大半天跟这些辽人拼个半死,被他们发现了辽后在齐军手里,若是再引来了城里守军倾巢而出,到时候就麻烦了。
城里的辽军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只当占山为王的流寇,一时半会不会离开,又摸不清人数,所以才不肯轻举妄动。
果然夏景行的猜测是对的。
昨晚上京城中半夜多处大火,延昌宫四门分别被射入火箭,多处殿阁起了大火,好好的一个宫殿被烧的不成样子,宫中守卫暗自庆幸帝后皆不在宫中,却又害怕帝后回来如何交差。
而上京城中多处宅院也同时起火,巡夜的守卫四处追缉纵火犯,有说来了上千人的,有说来了数百人,辽人百姓大半夜从被窝里钻出来,披着皮袍子出了大门来瞧,黑天半夜便被当头一刀斩首,扑通一声惨死在了家门口,后面跟出来的家人见势不好,回身要再去寻兵器,却被人从身后砍个正着……
夏景行带着的这帮人皆是不要命的打法,放完了火便提着刀四处砍人,已经抱着回不去让辽人上京大乱的想法,将生死置之度外,摸黑游走在上京城的街道上,逢人便砍,不知道多少上京城中百姓因此而遭了殃。
城内守军接二连三的接到报案,这会子也顾不得了,都忙着去救火了,若是遇上形迹可疑的人,才要张口审问便被当头一刀,跟着的同伴便齐齐扑了过去,与这嫌疑人战在了一处……结果很是惨烈。
对方根本是存着不想活的心思,而城中守军却还想抓个活口,弄明白大火跟杀人案的缘由。
上京城中守军原本五千,经过昨晚混乱,就折损了七八百,而萧玉音带走了四五百,这已经是一千多人了。
等到天亮,城中守军准备派人去追皇后凤驾,禀报城中内乱,原本只开了西门,却没想到夏景行与赵六等人正在此处藏匿,教他们瞅准时机,便冲了出去。
守军见势不妙,只能派兵缉拿这帮流寇,哪知道一直追到了乌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