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十年,他从来没有恨过谁,也没有埋怨过谁,若说唯一做的事情,只是想着他和这个世界到底存在着什么联系。
生母的身份和做派,他在下人的嘴里听了很多遍,无数遍。
有时候他会想,若是夫人真的无情,他就根本连看到这个世界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而若是任由他出生是想要折磨他,却也未尝不是在折磨她。
如今成亲,身边有如花美眷,他从来没有如同现在这般的感谢生母,感谢母亲,让他能活下来并且长大,然后遇到卢绣云。
一路上,没有多走一步弯路的回到宫里,秦璇的情绪还是有些不好。
她知道自己这是犯矫情了,只是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她的情绪就很显然的不受控制了。
想到闺蜜在怀孕的时候,把丈夫折腾的愣是瘦了两圈,她还只能拼命的忍着。
若是景千曜被自己折腾了,她还真的是不敢想象,那个本该就是标准身材的男人该瘦成什么程度,估计所有的龙袍全部都要重新做了。
回到栖凤宫坐下,景千曜有事直接去了前朝书房,她则是坐在锦榻上,吹着侧殿的穿堂风,几个丫头在旁边轻手轻脚的给她的小腿和双脚涂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清凉软膏,本来她双腿也没有什么事,如今她们不过就是求个心安而已。
“娘娘,您的脚都泡的有些发白了,这次可要好好的养活几日。”
淳姑姑很是心疼,娘娘这都有了身子了,本来就不是特别的利索,今儿还非要去,现在这泡的两只白皙粉嫩的脚都有些发白了,真是可怜见的。
“不碍事的,过两日就好了,又不是病,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也太大惊小怪了,当她是泥捏的不成?泡泡水就能坏了。
“那可不妥,还是要早点上点药,免得到最后都皱了,可就不好看了。”说完,就急匆匆的起身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平躺,轻抚着小腹,那微微的凸浮让她心刺痛却也格外的幸福。
“娘娘。”春诗在旁边轻声唤道。
她睁开眼,侧头看了面前的几个丫头一眼,“你们都下去吧,本宫要休息一会。”
“是,奴婢告退。”
如今算是进入初夏,春天的沁凉春风中带着丝丝的暖意和浓郁的花香。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七年了,她是代替前世的秦璇赔罪的,虽说她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只是来到这里,却与她想的不同,来到这里那个前世的祸水还只是个婴儿,重生是不可能,因为没有重生的记忆,只能说,她的出现是把秦璇这个祸水扼杀在摇篮里。
若是按照那个景千曜说的,前世的秦璇是个秽乱后宫的女子,就连唯一的儿子都不知道是谁的种,那种女人,说实话,是秦璇最恶心的。
好在这一世的孽还没有作下,还有改正的机会。
不过,前世的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而最后就算她的儿子登基,她如何就没有成为垂帘听政的太后,反而被大国师以众多滔天大罪斩首示众?
秦家更是自开国以来最大的功勋,却一心恪尽职守,从无半点越矩之事,更是忠心的保皇党,而最后却也被秦璇连累,满门抄斩,没留下一个活口。
想到那位清朗英气,威慑边关的少年将军秦天朗,心里突然窜起一抹强烈的疼痛,双拳攥起,掌心留下了清晰的半月形的形状,很深,透着血一般的红。
其实这在古代是很家常便饭的,不是说经常有株连之罪,而是只要一人犯罪,同族连累的事情还是很平常的。
但是秦家满门忠烈,为何清骁会用那么多的大罪,将秦家在这个世上除名。
她不知道所谓的命运,而如今位及皇后,和景千曜也算得上是情投意合,她如今的地位可以说是无可撼动。
但是历史的潮流不是因为你的无可撼动而停止流动,曾经的秦始皇一统天下,不也是无可撼动。曾经的大周国运八百年,不也是被别朝取代。曾经的唐太宗开启了大唐的顶级盛世,不也是走向灭亡。曾经的康熙八岁登基,撤三藩,平定准葛尔,不也是毁在时代的洪流里,烟消云散,独留后世的口口相传。
她如今所出的大周,本身就不平静,即使她的地位再过稳如泰山,终究还是要承受那时不时会出现的变故。
三足鼎立,景霄辰看似温和,却心机深沉,而清骁更是高深莫测,另外三位王爷不知道是忠是奸,看似身为天子的景霄辰,却似乎是最弱的那一派,不知道何时就会被那两只强有力的足鼎给压进深泥里,再也难以重见天日。
她自觉想要辅佐景千曜,却毫无头绪,即使知道再多,对方不动,他们就没有任何的机会反扑,否则就会给文武百官和天下人留下把柄。
史官的三寸笔杆更是会让本可以成为明君的帝王,被后世唾骂,遗臭万年。
这实际上是一步死局,谁先动都得不到任何的好处。
景千曜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的样子,虽然闭着眼,表情却并不平静,反而看到掌心的那抹殷虹,有些不悦的上前握住。
“你这是怎么回事?什么事让你这般用力?”
睁开眼,就看到面前放大的脸庞,还带着些微的怒气和不赞同。
反手回握住他的,掌心有厚茧,是练剑所致。食指侧腹也略微的有些平,显然是常年握笔所致。
这些都是他的努力,不是谁都能否定的了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