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夏末秋初,但天气仍然是十分的闷热,幸好阁楼位置阴暗,冬天虽然煎熬,夏天倒也易过。
欲言临睡前认认真真的检查了一遍门户,然后将窗子上的两个栓子都锁死,这才放下的躺下。
只是她还没合上眼,便隐约听到一阵敲门声,接着不久,便听到姚妈上楼时的沉重脚步声。
想来是附近有人得了急病罢。
“小姐,小姐,”门外传来姚妈的声音:“祈蚕节那日来的那位公子门口求见,似乎有急事的样子。”
六王爷?
欲言吃了一惊。
“让他等一会,我马上下来。”
欲言边说,边急忙随便将头发一拢,然后披上一件长裳,就急急的跑了下去。
奔至门口,便见门檐下站立着一个男子,他身后不远处,是一架马车,辕驾上坐着一位车夫正在相侯。
晚间风大,杏林堂牌匾两侧悬挂着的灯笼在不住的摇晃,在来人俊美的面孔上投下晃动着的阴影。
“六王爷,这么晚,你这么来了?”欲言惊讶的看着来人,一阵疾风吹来,她略觉身上寒冷,于是不禁紧了紧衣衫。
“我有急事求姑娘相帮,白天我身边盯着的人太多,所以只能深夜来扰。”宇文哲明面上露出明显的焦急之色。
“我?我能为六王爷做什么?”欲言大惑不解。
从宇文哲明面上的神色看来,此次绝对不是猜个迷那个简单了。
“我有一个朋友病得很重,这个朋友对我来说至关重要,所以还请姑娘替我与他诊治一番。”宇文哲明急切道。
欲言愣了一下。
想宇文哲明的朋友,非富即贵,太医院的御医们自然是抢着上去医治的,怎么会轮得到自己?又怎么还要避人耳目?
宇文哲明明显看到了欲言眼里的疑问,便又急急道“那人是个戴罪之人,很多话现在不方便对你说,但是姑娘迟早会明白的。我只求姑娘悄悄的替我去给他瞧上一瞧,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董欲言心中疑惑更甚,宇文哲明,又怎么会与戴罪之人结交的呢。
只是不管如何。他对自己有恩,那么自己去替他朋友看一下病,又有如何呢。
“姚妈,这位公子是我朋友,他一位至交病重。我去看看就回,你看好门户。”欲言主意一定,面上便不再犹豫。
“这不好吧——”姚妈自然是不放心欲言与一个男子深夜外出。
欲言微微一笑,然后附在姚妈耳边轻声道:“这位公子就是替我们寻回懿赐玉佩之人。”
姚妈闻言,面上即刻做出醒悟状,马上道:“今晚风大,我去给小姐拿件褂子。”
说罢,便转身进屋,不一会便又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件衣服。
“今晚风大。务必早点回来。”姚妈边将手里的衣服递给欲言,边道。
欲言点了点头,接过衣服,便与宇文哲明一道向马车走去。
二人上了车,马车便粼粼启动。
黑暗之中,欲言依稀觉得是在朝西走。
自上车之后,坐在欲言对面的宇文哲明便一直沉默,欲言不敢多语,便亦垂头无言。
“要去的地方比较远。”宇文哲明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哦。”
“你为什么不问他是什么人我们要去哪里呢?”宇文哲明忽然皱了下眉。
“我只是看病而已。”欲言静静的道。
“你就那么信得过我么?”宇文哲明压低了嗓音。
“我们是朋友呀。”欲言抬眼望着宇文哲明,双眸中带着坦然的微笑。
宇文哲明一动不动的望着欲言。过了许久,但见嘴唇微颤,像是想说什么,然而过了好久。眼里的神色却是黯了下来。
“那个人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一位朋友,”宇文哲明将头转向窗外,不再去看欲言,“他三年前中了毒,神智有点失常,时而清醒时而疯癫。一个月前突然高烧了一次,然后便开始吐血,据说人现在越来越虚弱了。”
“中毒?中的什么毒?”欲言面上一脸诧异。
“乌蟾雪蝎膏,这个毒,董姑娘或许没听过吧。”宇文哲明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却自始至终看着窗外。
“乌蟾雪蝎膏?”欲言面上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董姑娘知道?”宇文哲明转过头来盯着欲言。
“我曾在家中一本书上看过,”欲言思索片刻,接着道:“据说这种毒极难配制,乌蟾生活在南洋丛林,雪蝎生活在漠北天山,都是极毒之物,本来就稀少,且捕捉起来极难不说,难的是这个毒的配制。”
“哦,此话怎讲?”宇文哲明面上露出疑惑之色。
“据说要将这两物放在一起,让彼此撕咬,却不能让任何一方被杀死,因为只有当它们僵持之时,释放出来的毒,才有那种特殊的效果。”
“什么效果?”
“它们这个时候释放出来的毒,在对方毒液的刺激下,会变得跟以往不同,两种毒液混在一起让人服下,起初因为互相制衡,中毒之人会完全没有感觉,但慢慢的,两种毒素会在体内相争,彼此相互占据上风,又间断会相互制衡,因此人也会随之时而正常时而疯癫,久而久之,中毒之人终究会耗竭而亡。”
宇文哲明闻言,低低出了回神,然后喃喃道:“怪不得他会做出那种事,董姑娘家学渊识,果然博学。”
“这种毒只是传说,难道还真的有么?”欲言面上依旧带着一丝疑惑。
“有。”宇文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