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伊夏将目光落在小朗身上时,一种久违了的亲切感,仿佛一股甘泉,瞬间注入她早已干涸的身体。
她忘记了反应,大脑一片空白,唯有双眼定定地望住他。
小朗见眼前的阿姨一直在看着自己,他很有礼貌的问了声好,“阿姨好。”
伊夏张了张嘴,却发不起一点声音,来不及思考的她,只想本能的回应,却发现好难。
小朗看看她,又看看爸爸,敏感的觉察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所以乖乖的闭上嘴巴,不去打扰任何人。
叶慕寒的表情很复杂,之前决定好的事,这会则演变成了另一个结果。可他也明白,这件事是必须要告诉她的。
他沉沉开口:“春姨,先把小朗带进去吧。”
春姨应着,牵着小朗的手走进病房。
躺在*上的人睁开眼睛,看向她问:“怎么样了?”
春姨一笑让小朗去看动画片,她走去回道:“应该会解决吧。”
叶老夫人又闭了眼睛,缓缓叹息一声:“哎……睡醒一觉发现,他还是一样不省心。”
病房外,伊夏的视线一直都追逐着小朗的身影,直到消失。
她垂下眼眸,没有回头,叶慕寒转到她面前,终于开口:“他叫小朗,是……我们的儿子。”
话音刚落,随即而来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叶慕寒的头歪在一侧,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皮肤也被烧灼了一样。他从不知道这女人的力道会有这么大,就像……被激怒后的爆发。
他咬了咬牙,扭过头直视她,“我恨你的不信任,恨你的自私,恨你宁愿将我们的孩子置于危险,也不愿意告知我做了父亲的事实!所以,我选择了与你相同的试……隐瞒他的存在。”
他的坦诚,全完半点修饰,坦白得几近残忍。
伊夏全身都在颤抖,眸中的癫狂是他不曾见过的,眼泪无意识的落下,可整张脸却是苍白的。
她的愤怒,已经化为火焰,将她点燃。
她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衣襟,毫不顾及他优于自己的身高,一字一句,都像从记忆里打捞出来的痛苦残渣,“所以,你就瞒了我这么久!让我每天都活在自责内疚中无法自拔!我不敢恨任何人,还要认命的接受,这其实是对我的惩罚!”
叶慕寒的眉心拧紧,他没有脱开,眼神里的复杂情绪,开始一点点堆积。此时此刻,面对她的怒火,他竟无言以对。
“叶慕寒,你就这么恨我吗?”她愤怒得颤抖的声音,瞬间触及到他的心底。
“如果,我不够坚强,不够麻木!迎接你的,只是对着我的冰冷尸体忏悔的机会,你真的就能享受到报复我后的喜悦呢?”
叶慕寒望住她,在面对她的痛苦后,他现在能说的,只有“对不起”。
伊夏眯起眼睛,一点点松开手,退后几步,拼命克制怒火的攥紧双拳,“我想,我不再欠你什么了。”
转身,她就步履凌乱的回到病房,见到安静坐在沙发上的小朗,她放慢了脚步,朝他走去时,她听到了被冰封的心脏复苏的声音。
来到小朗面前,她慢慢蹲下去,抬起手抚过他的小脸,眼睛贪婪的望住他的眉毛,他的眼睛,鼻子,嘴巴……
小朗始终都眨着好奇的大眼睛,望着眼前的阿姨。
他伸出小手,也摸到她的脸上,“阿姨,你怎么哭了啊?”
将她脸上的泪,胡乱抹去,没想到,她却哭得更厉害了。
伊夏抱住他,哽咽出声:“我是妈妈……小朗,我是妈妈……”
春姨望着这一幕,也是直抹眼泪,心里是替小少爷开心的。这孩子懂事,从来不问让爸爸为难的事,可对妈妈的与生俱来的依赖与想念,早已深深埋在他幼小的心灵里。
门口,叶慕寒皱眉望着。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他所做的事,要比她残忍得多。
小朗不明所以,疑惑的眨巴下眼睛,“可是,小朗没有妈妈啊!”
孩子的话,让伊夏心都疼得跟着打颤,“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了。从现在开始,你有了。”
小朗还是不明白,从她怀里的抬起头,扭过身去看春姨,最后目光落在爸爸身上,“爸爸……”
叶慕寒走了过去,大手揉揉儿子头顶,“小朗乖,叫妈妈。”
小脸上的神情还是懵懵懂懂的,可是,对爸爸的话却是深信不疑,他说她是妈妈,那就一定是他的妈妈。
小朗使劲的望着伊夏,然后,小心翼翼的问:“你……真的是我妈妈?”
伊夏强迫自己给他一个温暖的微笑,“是……我是你妈妈。”
小朗终于笑了,小手一下子搂紧了她,“我有妈妈!我不是没有妈妈的孩子!太好了!”
他开心的样子,是叶慕寒第一次见。
伊夏抱紧儿子,闭上眼睛,眼泪早就已经流到了心里。失而复得的喜悦,强势的撞击着她的心房,她真的怕自己承受不住这样的兴奋和喜悦。
不同于在叶慕寒面前的懂事,十足的小暖男形象。他在伊夏面前,就好像变了一个样,变得爱撒娇,粘人,即使才得知自己有了妈妈,可还是一刻都不愿意和她再分开。
他搂着伊夏的脖子,像只小狗似的,小鼻头使劲的朝那里拱不停的闻着,伊夏笑着,“你在干嘛?”
“我想记住你的味道,如果你再丢了,我好去找你。”
好不容易抑制的泪,再次泛滥。
伊夏笑着流泪,对着儿子保证道:“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