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着林锐出京之时,心里茫然无依,回了自己家,见着至亲之人安好,恍若得了新生,这会儿也能觉出困乏了。林铭玉早打发人先让林锐回他家,这会儿又安慰了黛玉,便跟着齐大夫外头说话。
一路到林海房里,齐大夫才道:“姑娘的病与大人一样,都是中毒。大姑娘的毒不算难解,对女子来说却是恶毒。”齐大夫厌恶地皱了眉:“那毒药能缓缓伤及身体元气,直至断绝孕育子息的能力,最终元气耗尽而亡,恶毒至极!”
“竟敢、竟敢如此!”林海一怒之下,重重地拍了桌子,在地上急怒地转着圈子,胸膛上下起伏,没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林铭玉也气得发昏,但担心着林海的身体,忙捉了他的胳膊给他抚着胸口顺气:“爹爹息怒,咱们这回一定能把弄鬼之人抓出来,为你和姐姐报仇!”
“是啊,大人,你的身体不宜过怒。你放心,大姑娘年纪尚小,使毒的人大约也不敢太过,慢慢儿调理几年便能恢复过来。且把她日常吃的药给我看看,平日里的饮食也要注意一些,让我看看有何不妥当的。”
林海深深行礼:“多亏了齐大夫,救我父女两条命,如海无以为报,这份情我记着,您何时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必定尽力而为。”
齐大夫连忙谦让:“使不得使不得,我也是听人行事罢了。要承情便承二公子的情分吧。”
林铭玉道:“大哥那儿,我自然有表示。您的恩情,也是真的。”
齐大夫只得受了他的礼,扶起他道:“事不宜迟,我去查了大姑娘的吃食药物再来回禀。”
两父子送了人出去,在房中对坐,只觉得全身发凉。
“这人对我们林家,到底多大仇啊!”林铭玉咕噜着。林海冷着脸,面上少有的露出残酷的神色:“如此恶毒,我必然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静坐了半晌,林海想起一事:“齐大夫说的二公子是何人?你在京都里结识了许多朋友么?跟爹爹说说吧。”
“爹,你与昌平王有交情么?齐大夫是他府上二公子涂凌光送过来陪我回家的。他人不错,爽快地很,我们在京都里便很得缘。姐姐身边还有两个婢女是他送我的呢!”
林铭玉把与涂凌光在船上相遇、在京都里相知的事儿详细地说了,一面说一面不时对夸他几句。
林海沉默着,直到林铭玉也发觉了不对劲。
“爹,你不高兴?”
林海惊醒一般,抬起头,眼底还残留着一片复杂的感情。他轻轻地说:“你能结交到这样好的朋友,很好。爹……也为你高兴。不过,铭玉……”
他换了一种慎重的神情,道:“……如今京都里形势复杂,今上雄才伟略,只是人到暮年,许多事都预料不到。我朝自十余年前,太子之位一直虚悬不决,皇子们各有势力,朋党勾结,咱们林家几代袭爵,深受皇恩,可不能在这种大事上搀和。”
“昌平王府掌握天下三分之一的兵马,深得圣心,然而今上毕竟没有立他做太子。如今忠顺王府,义忠王府两大势力在朝中日益显贵,这两派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昌平王府少不得也会被卷入。他的公子是个好的,但你不能过于亲近。明面上点到即止便可。”
林铭玉努力回忆前世了解的信息,总想不起有昌平王府什么事,当时也因着这点,没有在意涂凌光的出身,如今被林海一点拨,心里不免后怕。他可不想卷入夺嫡的戏码中,几世的经验都在告诉他——提前站队是愚蠢的。
点点头,他只能在心底对涂凌光说声抱歉了:“爹,我都知道了。我与他是君子之交,并未去过王府。往后我在扬州,他在京都,也不大有机会几面吧。”
“不一定,你要还去京都科举呢。”林海笑了起来,“也是爹爹心急了,等你科举及第,只怕政局早已经变化了,那时说不得另有主张。我便不操这个心了,你心中有数即可。”
说了一会儿闲话,门外林聪道:“老爷,大爷,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