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因正在泡茶,看见原夕争进来微微一笑,示意眼前的人坐到他的对面来。
比之二年多之前,现在楚因的身上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当年那种忐忑,局促,由内而外的流露出一种神闲气定。原夕争明白这种神闲气定的背后是一种上位者的信心,现在的楚因已经不是别人所能掌控的了,相反他现在的实力能逐渐地,越来越多的掌控目前的时局。
上位者信心的背后总是隐藏着霸气,楚因能感觉到原夕争隐隐的抗拒。最初他一无所有的时候,也是他最接近原夕争的时候,可楚因一直在提醒着与原夕争保持距离,因为他不能输在一桩无关紧要的绯闻上面。然而等到他很接近胜局的时候,楚因却发现原夕争已经离得自己远了,那个可以接近原夕争的机会也不复存在了。
你生气了。楚因递了一杯茶给原夕争。
原夕争微笑着接过茶,道:我只是没想到原来是王爷派去的人。
这句不是原夕争的心里话,楚因知道,但是他没有接着纠缠这个已成定局的问题,而是接着淡淡地道:我在老六那里的探子给了我一则消息,听说他们那里动作频频。我怕他们会对你不利,所以你身边不能没有人跟着。
原夕争没有反驳,只淡淡地道:怎么德王有了更好的对策么?
楚因摇了摇头,微笑道:他们有可能得到了消息,知道我会对他先下手。
原夕争一愣,现在的楚因绝大部分的时候是与东方景渊商量对策,以东方景渊对楚暠的了解,他一直认为他们会率先对付楚暠,可万万没有想到楚因选择了楚昪。
知道为什么?楚因抬眼看着原夕争,然后缓缓地道:我答应过你的,只要我有了实力,便会替你报原村满门的血海深仇。子卿,其实在我的心里一直搁着的,不是帝位,而是你的血仇。他的眼睛对视原夕争的眸子,那双眸子如同鹰眼,透着犀利,泛着一点血腥味,但却又不乏谨慎,探究,仿佛仅仅这么一眼,他便能看透原夕争内心深处所想的东西。
第二十八章
原夕争不由自主地身躯稍稍往后,可是并没有离开桌面多远,手腕忽然被楚因扣住了,原夕争吃了一惊,只听楚因笑道:要同德王开仗,我都还未吓软,你怎的倒象是要吓瘫掉了。
不,子卿只是……心里感激王爷。原夕争收拾了心神,手腕依旧还被楚因扣在手里,不禁稍稍皱了一下眉头。
楚因随即松开了手,笑道:本王不拉你一把,就怕你会摔下椅子去,你是本王的一大谋臣,要是还未与敌人开战,便吓得掉落椅下,你让本王的颜面何存啊。他谈笑风生,刚才的举措似乎都是寻常的举动,可空气中分明还有着那一丝的暧昧。
这是原夕争长期以来的感觉,楚因似乎对自己有着什么样的yù_wàng,可是真要细看,又是那么的自然。
原夕争低了一下头,道:王爷有没有想好如何下手?
楚因微笑道:我正想听听子卿的高见。
原夕争抬手举起茶杯,浅浅品着,茶味在舌间微微苦涩,而后清香宜人,令人不由自主想起乡间的春日。原村人不管能不能取得功名,家家户户都推崇读书人,这么一个春日里的早晨,原村的书斋里必定是朗朗读书声。
书斋外面是何叔在卖力地扫地,扫把刷刷地划过地面,刮起的尘土,惹来井边敲打衣服姨娘们的不满。她们大声骂何叔搞什么吊东东啊(注22),书斋里的童声恰巧念到千字文的容止若思,言辞安定。笃初诚美,慎终宜令。(注23);原夕争不过刚起床,对着太阳闲闲地打了个哈欠,回过头却是原母皱眉道:还不念书……先吃早饭,吃完了再念。;原炟正悠闲地往分银堂踱去,边走边对身边的原缘道:清明节前还是让分银堂给各家各户再多分二两银子下去,也好让他们把祭奠祖先这件事办得妥贴一点。;这个时候原村多数的女人已经做好了早饭,多数的男人已经准备出门务农又或者行商,不够学堂的孩子们正翘着腚在门口玩游戏。暖暖的阳光洒在原村里,泛着淡淡的金色,令人以为会这么一天,又一天,再一天……然而某一天所有的都化成了灰烬。
原夕争抬起了眼帘,道:王爷不如把手中的兵权上交给圣上,既然南北无战事,自然军权应该交回君王。
楚因略略思索了一下,便笑了,原夕争这一计打得是楚昪的七寸。楚昪最大可以依赖的资本正是军权,他手中有着南朝最为精锐的部队。楚因这一仗原本就借了楚昪的十万大军,可是他不将十万大军还给楚昪,而是将军权还给了昌帝。楚昪若是不能像楚因那样将军权交出,昌帝会更加怀疑他有私心,甚至会怀疑他是否有谋逆之心,这就逼得楚昪不得不做出一个选择,失去军权,或者是彻底失去君心。
军权是一柄双刃剑,任何抚摸过这柄剑的人都不能不留下伤痕,倘若有人不小心,这些伤痕甚至可以是致命的。但是原夕争知道无论楚昪如何小心,楚因都会给楚昪以最致命的伤痕,因为持有军权可以犯下的罪都是滔天大罪。原夕争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轻轻弯腰行了一礼转身离去。楚因端着茶杯,却久久地看着原夕争离去的身影。
隔天原夕争上朝之时,楚因便当堂提出了归还军权于君王,令得满堂震惊,但随着几位重臣的力拥,原夕争意识到楚因的实力已经到了可怖的地步。不过短短一夜,除了陈昂文以外,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