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在此刻,似乎不该由柳依依说出,太子有些惊讶地看了眼柳依依,皇帝有些不安起来,刚要表示反对,御医已经走进殿内,皇帝那反对的话也只有噎在喉咙里。
“陛下,臣等再次诊了,只怕真是陛下的余毒未解,陛下素日又常用人参等补品,才会……”不等御医说完,皇帝已经拿起枕头往御医身上打去。
这是皇帝最直观地表示对死亡的恐惧,御医没有躲避,任由枕头砸在头上。
“陛下!”柳依依惊慌地叫了一声,接着就对御医道:“你们既然知道病因,还不快些去给陛下想办法解了?”
御医还是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太医院商议过,这药,除非老娘娘重生,否则,无药可解!”再没有第二句话比这句话更能打击皇帝的了,他的双眼睁大,一口气上不来,竟晕了过去。柳依依惊呼陛下,众人簇拥而上,只有太子,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父亲,神色没有悲喜。
他是父亲,他也是君王,也许很快,他就会死去,那时,这个天下就彻底放在自己的手里,可是自己毕竟还是不能为自己的母亲,讨一个公道,而是要让他们合葬,记载下他们恩爱的相处。这是何等样的讽刺?
御医们虽然不能立即开出解药的方子,但能延续皇帝一段时间的生命还是可以的,于是当皇帝再次醒来的时候,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命人传召重臣入宫,在病榻之前,把江山,把太子,托付给了重臣们。
重臣们自然个个流泪答应,皇帝每天晕过去的时候越来越多,这天皇帝再次醒来,诺大的寝殿空空荡荡,皇帝瞧着这素日熟悉的寝殿,一阵惊慌涌上心头,他想坐起来,早已没有力气,想开口说话,声音细如蚊蝇。
“来人!”皇帝勉强喊出这么一声,柳依依站在皇帝面前:“陛下,妾在这里。”
“依依,原来是你,他们呢?”皇帝看见柳依依,有些放心地说,
“他们在拟定遗诏。”柳依依的声音很平静,这平静的声音让皇帝眼里有怒色:“大胆,他们竟然……”
“是妾命人拟定的,陛下,您忘了吗?前两日,您就已经让大臣们进宫托孤过了。”柳依依坐在皇帝床边,看着皇帝语气还是那样轻柔。
皇帝有些疑惑地看向柳依依,突然看见柳依依的穿着,柳依依身着素淡,面上也没有笑容。
“朕还没有死,你这是……”
“我是为娘娘戴孝的。陛下,您还记得娘娘吗?”柳依依望着皇帝突然笑了:“娘娘待陛下,从无半点不到处,但陛下回给娘娘的是什么呢?是不信任,是死亡,陛下,您到底有多狠心,才会让娘娘那样死去?”
“朕是……”
“陛下当然是生杀予夺的天子,但娘娘是您的妻子,连妻子都不放过,陛下您的心,到底是怎么做的?”柳依依咄咄逼人。皇帝开始喘起粗气来:“你,你不配,来人,来人!”
“是啊,在陛下心里,谁都不配,不配质问陛下,不配和陛下并肩而立,不配……”柳依依唇边现出一抹笑,她凑到皇帝耳边:“杀了陛下呢!”
柳依依的声音是皇帝最喜欢那种,用这样的声音,这样轻快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语,皇帝整个人都想跳起来,但他无能为力,只能躺在床上,猛地皇帝想起什么,看向柳依依:“你在朕的药里,放了什么?”
“当日老娘娘薨逝,她屋里所有的东西,按说都该被销毁,只有妾感到好奇,悄悄地藏了两样药。当时妾以为,这些药,永远都用不上。”柳依依轻描淡写地说着,皇帝恍然大悟,要拿起手边的东西砸向柳依依:“原来是你,你要弑君。这是……”
“大逆不道抄家灭族的死罪。”柳依依接了皇帝的话,接着柳依依对皇帝微笑:“可是陛下连我的父亲立嗣子都不允许,抄不抄家,灭不灭族,没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