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多年前那件事情发生后,柳氏对顾白驰就没有过好脸色,此刻柳氏忽然对他示好,顾白驰只觉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亲娘终于肯放下心中的介怀。
立即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哽咽的喊了一声已经四年未喊出过的‘娘。’
柳氏忽的全身一震,刚刚还激动的那颗心立即冰冷下来,收回去扶顾白驰的手,“和你儿子女儿说两句话,便吃饭吧。”
顾白驰立马沮丧起来,看来柳氏还未放下心结,也没了和颜姐儿鹏哥儿的聊话的心思,直言道,“那就开饭吧”,也只是看了夏沫一眼。
两个人并没有什么感情,又分开了一年多时间。加之一个是并不儿女情长,一个是抱着无所谓态度,倒是相顾无言。
吃完饭,柳氏单独把顾白驰留了下来。
儿担忧的捏捏夏沫的手,“母亲,您别担心,还有鹏哥儿保护你呢。”
夏沫却是想着春娘的身体,她本是想等顾白驰吃完饭找他安排个人去寻个大夫过来给春娘看看,可眼下顾白驰被柳氏留下,她要如何找大夫。
她身边的大丫鬟春梅倒是个机灵,见夏沫一直愁眉不展,试探的问道,“二太太是不是有什么担心的事情,奴婢虽不才,可若能为二太太分忧解难,也是奴婢的荣幸。”
另一个大丫鬟夏荷也抢着道,“能为二太太办事是奴婢的福气,若让二太太为些小事忧愁,倒是奴婢们的不是了。”
夏沫这才问道,“我想给我娘请个大夫,不知道要怎么做。”
春娘和夏荷顿时松了口气,她们抢着说话就是想给夏沫留个好印象,毕竟她们大丫鬟的身份是顾白驰随意指派的,若夏沫不满意,她们也只能干看着。本以为夏沫说的是何等难事,没想到是这么一件小事。
春梅立马道,“奴婢和二老爷身边的小厮安南相熟,奴婢这就去给他说一下,让他禀了二老爷,就可以下帖子找御医来看了。”
夏荷眼见差事被抢,眼珠一转,顿声道,“二太太,厨房应该给亲家老太太留了夜食的,要不奴婢去厨房看看,好歹不能让亲家老太太饿着肚子。”
夏沫点头,两个丫鬟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互瞪一眼,各自办事去了。
春娘的丫鬟一铺好床,春娘就虚弱的躺在床上,连饭都没吃。夏沫过去的时候她已经睡得天昏地暗,等夏荷把晚饭拿过来,丫鬟叫了好几声她才醒过来。
春娘不自在的摸了摸发髻,“我在这儿还是给你添麻烦,要不我和你弟弟搬…”
“搬去哪儿?”
春娘立即噎住,看也不敢看夏沫一眼就默默扒饭。
等御医过来看了,说春娘只是舟马劳顿,吃几副药,好好调理一下身子即可。
夏沫又看着春娘喝下一碗药才离开。
春梅夏荷一左一右搀扶着夏沫回主院,另外两个大丫鬟秋菊冬竹一直默默跟在夏沫身后,既不出头也不说话,站在后面仿若两个隐形人。
回到屋里,顾白驰正面色不明的坐在桌前,桌子上放着一本小册子。
见夏沫进来,他把小册子往前一推,“我记得之前教你读过书,你看看上面的字可还认得。”
夏沫不解的拿过去一看,顿时倒吸一口气。
小册子上面一条条的列的都是她对柳氏所做的事情。
“六月初八,无视家中规矩非要出门…六月十三,顶撞于我,让鹏哥儿去村里野玩…八月十四,暴打东妈妈,把我软禁在家中…”
如此种种,夏沫数了一下,有九十几条。
顾白驰没有表情的看着夏沫,“老太太和我说了有近两个时辰,鹏哥儿便在门外等了我两个时辰,告诉我说你是个好母亲,绝不像老太太说的那样,你是不得已为之,可是鹏哥儿如何知道老太太要和我说什么。”
“你,是你指使鹏哥儿为你说好话,老太太所说的并非莫须有。”
顾白驰十分失望的说道,他走之前是明确说了让夏沫顾忌着柳氏身子一点,让她多听柳氏的话不要顶撞,可她这都干的是什么事。竟然让柳氏一点情面也不留,回来第一天就找他告状,还口口声声说这个家里有夏沫便没有她柳氏。
接受夏沫这个妻子后,顾白驰就想着夏沫出身山村,学不会那些肮脏的伎俩,不会虐待一双儿女和老母,他倒能放心,不懂规矩也可以后天调教,做不成大家闺秀那就让她稳重一些,多看少说,大不了一年四季不怎么出门就罢。
可是…
夏沫不带一丝焦色的站在顾白驰面前,心中却是冷笑,她还真是小看了柳氏,居然知道把这些事情条条框框的罗列出来,就算她愿意狡辩,可总不能每件事都能找到合适的理由狡辩而不露陷。
顾白驰道,“既然鹏哥儿为你求情了,我也想听听你的解释。”
夏沫抬头,并不挨个挨个解释,只是坦然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做法。
也说了自己的打算,“我承认很多事情是我做错了,是我没有婆媳观念,顶撞了婆母,可我的性子就是如此,若二老爷觉得不能接受,依旧认为这些全是我的错,那我自请下堂,求一封休书。”
夏沫并不是不知道男人都想听软话,都想听好话,她这样硬钉子碰上去绝没有好果子吃,可她实在不想再过窝囊的日子,一封休书求得只有自在,比一辈子陷在这个宅子里不知道要好多少。
顾白驰紧紧的盯着夏沫,想从她眼中看出她那句话真那句话假,夏沫也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