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典晚宴后的第二日苏洛果然是一觉睡到了正午,依旧觉得全身乏力。这百花蜜酿的后劲也太足了些,苏洛依稀觉得昨晚好像发生了一些特别的事,仔细去想时却是头疼欲裂,不得不作罢。
由于要等待冰蚕成长到七日后寒性最烈之时,苏洛与李舒夜暂且住在了苗寨之中。百无聊赖的苏洛便跟祖清他们一道去狩猎那些残留的腐尸,两人像是较上劲儿一般攀比起了每日狩猎的腐尸数量,连带着整个狩猎队伍的速度都提升了不少,七日之后整个苗寨附近的范围内已经看不到腐尸出没的痕迹了,阿幼朵便着手让部分族人回到先前因避难而遗弃的分寨,逐步恢复族中遍布南疆的栖息之所。
李舒夜则呆在主寨之中协助宝清与阿幼朵的重建工作,不时也与阿幼朵相互交流医术,获得了很多与巫蛊相关的知识,而阿幼朵也了解到更多关于草药的妙用。时间在充实的重建之中悄然滑过,终于是到了冰蚕幻蛊彻底成熟的时候。
这一日苏洛一早就来到了阿幼朵所在的吊脚楼,等待李舒夜接受冰蚕幻蛊的疗毒。在此之前李舒夜已然在这里泡了一天一夜的药浴,药草是阿幼朵自圣教遗址之中带回的秘方,对巫蛊的药效有巨大的加强效果。泡过药浴之后的李舒夜看上去面色红润了一些,皮肤也变得更加白皙,宛如新生一般。
即将验收这次南疆之行的最大成果,李舒夜也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反倒是苏洛紧张的不行,拉着阿幼朵不住的叮嘱。
“阿洛,冷静一些。”李舒夜眼神温和的看她,招呼少女来身边坐下。苏洛深呼吸了一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李舒夜捞起了袖口,朝阿幼朵露出了清瘦白皙的手腕。
“开始罢,阿幼朵。”
美艳的苗女点了点头,依旧让祖清将那黑石圆钵给拿了过来,轻轻解开了圆钵的盖子。这一次圆钵之中的毒虫尸体已然被清理干净,一只通体透白的成年冰蚕从里面冒出头来,好奇的歪了歪脑袋。
冰蚕的身躯比起上次为苏洛疗毒时长了足足三倍,原本半透明的身躯也变成了晶莹剔透的雪白色,周身依旧是寒气缭绕,圆钵的盖子被揭开的一瞬间便有白色的冰迹从里面蔓延开来,这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冻住了整个圆钵,前行到桌上了。
“催毒的过程会有些长,我担心舒夜大夫的身子撑不住,虽有药浴保底,必要时还请洛姑娘运功护住他周身经脉。”阿幼朵将手伸进圆钵,冰蚕便慢悠悠的爬上了她的手指,那上行的冰迹顿时停止了下来,足以见冰蚕对饲主的百依百顺。
“这是自然。”阿洛神色一凛,看了身旁的黑发青年一眼,认真的点了点头。
“如此,我便开始了。”阿幼朵口中发出一声奇异的鸣叫,那冰蚕闻声立刻扬起了头,而后晃悠悠的爬到了李舒夜的手腕上,对准那手腕上一条青色的血脉,一口咬下去开始不断吮吸。
李舒夜发出一声闷哼,显然是痛的狠了,苏洛吓了一跳,她记得冰蚕吮毒时并不会让人感觉到痛楚,到了李舒夜这儿似乎并不管用。李舒夜皱了皱眉,而后艰难的睁开眼睛,摇了摇头示意苏洛不必担心。他的血极其诡异,流入冰蚕口中时尚且鲜红,过了一会儿后竟逐渐变成了如他瞳色一般的冰蓝;四周顿时寒意陡升,苏洛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眼睛却是一刻也不敢离开那吮毒的冰蚕。
冰蚕吸了一会儿,周身缭绕的寒气愈发浓烈,它不太舒服的甩了甩头,似乎有些抗拒继续吮毒,阿幼朵又发出了一声奇异的鸣叫,冰蚕扭了扭身子,又一次叼住了李舒夜手腕上的伤口。随着冰蚕的身体越来越鼓胀,李舒夜的脸色也随之变化,渐渐显出了放松的神色来。苏洛跟阿幼朵见状都微微松了口气,知晓这是冰蚕蛊终于发挥效用了。
疗毒过程持续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时分那吮毒的冰蚕才终于停了下来,晃悠悠的游走回了阿幼朵手中,打了个饱嗝便不动弹了。苏洛见状终于放下了一直紧绷的心来,李舒夜在冰蚕离开手指的同时缓缓睁开了眼睛,平静的目光中看不出波澜。
“舒夜,你感觉如何?”苏洛见他醒了,满怀期待的问道,“体内的寒毒解了吗?”
李舒夜被她那满怀期待的眼神看的一怔,随后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叹道,“怕是要让你失望了,阿洛。”
苏洛闻言一愣,顿时觉得心中一阵揪疼,不死心的看向了阿幼朵,“但冰蚕不是已经停止吮毒了吗?就如上次给我疗毒时一样……”
阿幼朵满怀歉意的伸手将停留在指尖上的冰蚕拿给苏洛看。那成年的冰蚕竟已经周身结冰,症状与那些身中凝邪之毒的人,还有那条被凝邪毒死的金环蛇一模一样,却是从方才回到阿幼朵手中的那一刻便已经死了。
苏洛不可置信的接过了那冰蚕僵死的身躯,手指有些微微颤抖,“竟然连这冰蚕幻蛊也不行吗…………”
阿幼朵也叹了一声,“我此生用冰蚕蛊疗毒无数,无论是怎样的绝症之毒在冰蚕手中都是药到病除,却也是初次遇到舒夜大夫这样的情况……”
她闭了闭眼睛,看向李舒夜的目光却是充满敬佩与担忧的,“冰蚕已然是整个南疆的巫蛊之王,我实在想象不出这世上有毒性比它更烈的东西存在……舒夜大夫你这情况,怕是在体内缠聚了百种剧毒,相互克制平衡才不至于爆发罢?以这样的身体活到现在,真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