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沫瑾寻常打发闲暇看得话本子而言,她觉得自己大难不死,置至死地而后生,睁开眼所瞧见的第一眼场景,不应是眼前浮云朵朵,鸟鸣阵阵的,怎地也该有个活人才是
身旁,哗哗的水流冲刷着手边的卵石,她静静地躲了一会儿,觉着身子仍是麻麻得没有知觉。
咬牙深吸了口气,她开始挪动身子,好不容易才翻了个身趴在岸边,看到自己被泡的已经发白发胀的手。
她还真真是命不该绝啊,原本以为不是被人乱剑砍死,就是被江水淹死,没想到自己竟会被冲到岸边,除了四肢被冻得有些麻木之外,好似不曾有什么伤痛,应是无大恙。
又躺了片刻,她觉着既然已醒,就不应再在水里继续泡着,腿使不上力,就使唤将将有些恢复知觉的双臂,向着干燥的岸边的爬去。
虽说有日头照着,只是离了水,经风一吹,冷意还是一个劲儿的往骨子里钻。
待上了岸,她便吃力的爬起身,蹒跚的往不远处的枯草丛中走去。
那里,杂乱的枯草以及枯黄的芦苇似堵厚实的门墙,她一爬进去,便觉暖了不少。
虽是如此,她还是冷得不停打颤,牙齿“嗒嗒”作响。
此时,天色尚早,她还能在这儿暂时避身,待入了夜,那可就糟了,再说这一身湿衣若不换下来,她迟早要冻出病来。
“李家嫂子,等等我。”
她正昏昏沉沉地想着,突然听到有人的声音,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探头从杂草缝中望出去。
一高一矮的两个妇人,各提着一蓝子的菜打从她跟前经过,笑着到了一旁的浅滩旁,蹲身放下菜篮子,有说有笑地洗起了菜来。
“嗳,李家嫂子,你有没有听说过几日又要征壮丁了?”稍胖些的女子问着身旁的人,眼神之中有些隐隐担忧之色。
沫瑾的喉头觉得一阵骚痒,却又怕惊着两人,伸手捂嘴强忍着。
“为何?不是说三年不征壮丁,这才一年的光景呢,若是真的,那我家阿牛哥可怎么办啊。”
“唉,谁晓得呢,如今这世道这么乱,天晓得那些当官的是怎么想的。”胖女子顿了顿,急又惊道,“你说,会不会是咱们又要跟谁打仗了啊?”
“这……我也不知啊,我只晓得,若我的阿牛哥去打仗,那我和婆婆可怎么过日子啊。吒雠子满脸忧愁,连洗菜的动作都蚢恕?
沫瑾曲着身子,一边急着想她们赶紧离开,一边于心中又开始思虑起来。
打仗之事,她到是不曾听梁仲提及,若是那样,他也不会在此时离京出巡,还或是此事是在他们离京之后发生?也或许并无此事,毕竟只是乡野村妇的揣测,根本当不得真。
只是思绪混乱,她险些被自己揽成一团浆糊,此时实在不宜多思,还是快些离开此处为好。
她动了动,却即刻停下,草丛因着她一动而发出了一阵熙熙索索的声音,她忙看向河边的两人。
似乎她们也留意到了这怪异的声响,满脸疑色的转头看着,许久都不曾动弹。
“大嫂,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好,好像有吧。”胖妇人抖着声,似乎很是害怕。
怪了,难不成她们平日里都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清天白日的难道还怕鬼出现不成?
沫瑾撇了撇嘴,看着两人七手八脚的将菜粗略的洗了洗,挎着篮子便匆匆离去。
“啊嚏”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好在那两人已走远,她索性打了个够才起身,看着黄土小径,稍一犹豫便向着那两人的方向行去。
走了片刻,便看到一片小林子,依稀可看到那里座落着几户农家,袅袅炊烟徐徐升起,弥漫在宁静的小村间。
村口立着一块石碑,她靠近的时候,看到上头写着林密村三个字,不由笑了笑。
明明这林子稀疏地想藏个人都藏不住,还取名叫林密,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瞧了一圈,这村子不大,不过十来户人家,也不知这儿是属于哪个城镇的。
林风吹过,她抖了抖身子,看到最靠近村口的那户人家门前挂着的衣衫,打量了一下周遭,发现四下无人,便悄悄靠近。
那里挂着一件粗布衣,晃眼看也不知是男是女的,她一摸 ,发现竟已干了,不禁大喜,只是稍一犹豫,就小心翼翼地将之拉了下来,迅速离开了院子,窜入了林中。
她偷了人家的衣裳,自然不能再在村子附近逗留,她匆匆寻了个地方换了衣裳,看着自己换下的衣物,想了想还是留下了。
待进了城,找个当铺,应该能值几个钱吧。
实则,沫瑾不知她落水之后过去了多久,只是一夜,还或是自己已随波逐流多时,更不知自己到底身处何处,梁仲他们又在何方,可否有找寻她?
茫茫人世,真要遇上却又谈何容易。
她抚着饥肠辘辘的肚子,行走在前无人,后无影的乡间小道上,看着千篇一律的农田与大树,她担心自己会饿死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穿过成排的杉树,看到右侧不远处有一条大道,也隐隐见着有人来往走动,她顿时来了劲头,寻了个田埂道儿就向着前头奔了过去。
大道上走着的,有马车,有行人,男女老少都有,看来应是一条官道了。
“这位大爷,请问进城是往哪个方向?”沫瑾亦步亦趋地跟在一个挑着柴枝的老者身旁问道。
老者打量了她一眼:“看姑娘是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