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白的结论说完,众人又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唐宕清清亮亮的声音响起:“你试探顾茹珊是想知道什么?你怀疑他们夫妇?”
问完也不等对方作答,又似恍然想起什么一样说道,“哦对了,我忘了告诉大家,杨灿极度宠爱妻子,这几天早起都会亲自下厨为顾茹珊煮一碗荷花粥,昨日辰时下人们都看见杨灿在厨房。而顾茹珊在房里睡觉也有两名侍女作证。”
也就是说,顾茹珊夫妇不可能是谋害顾琳月的凶手。
他望着幼白,星亮的眼睛里笑意很浓,却全是挑衅。
约莫是他的表情有点嚣张有点嘚瑟,幼白眨眨眼,翘起嘴角也微微笑了。
他是习惯笑的纯良无害的,这会儿偏染上些坏坏的味道,熠熠光辉的浅蓝色瞳仁,瞬间引人沉沦,“你可知荷花粥有何功效?清心宁神,助睡安眠。”
“貌美、家世好,有个极度宠爱她的夫君,这样一个女人,怎么会突然失眠?或者说是寝食难安?”
唐宕心里一动,“你的意思是……她极有可能事先知道顾琳月会被害?”
幼白笑笑,“不能断定,但是不排除这个可能,她回答问题时没有一句谎言。”
试想顾琳月的死她既不意外,也不同情,除了知情还有别的可能吗?
“凭什么你说没有说谎就没有?”唐宕不认同的质问。
幼白没有说话。
唐宕突然就有点自招难堪的错觉,可是,他不过是表示质疑罢了。
众人听得入神,屋内安静得只有呼吸声。
“讨论案情之外最好不要给我有什么私人情绪。”安宁一语淡淡的打破沉闷的气氛,“山庄内滞留近三百人可不是好事,我们破案时间有限,至多两日,他们定是要闹起来的。”
“我们不是把凶手锁定在顾家自己人吗,那些无关的访客放他们离开便是。”庞仲子肃目敛神,认真说道,“顾沉秋从昨天午时后一直躲在自己院子里,而姚仕佃干脆就病了,这两人也是不正常的。”
“你想的太简单了,那些人闹起来不是要闹着离开,而是把我们赶走。”游书叹声摇头,他的神色隐带无奈,“顾沉秋手里有一套‘妙手回春’,来的人无不是冲这个来的,而顾笙华招夫婿也是一点。她现在躲清净,只是不想应对我们,也可能是没想好怎么应对。”
自己女儿突然被谋杀了,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又偏偏被安宁这个无案不破的奇人碰上了,顾沉秋心里定然清楚,这案子简直是给安宁送上拿捏住顾里山庄的机会。
本来她们还要为如何能查出洛神花入药作引的事费劲心思,现在呢,借查案之名,彻查整个顾里山庄也是名正言顺。
“你是说那娘们知道我们来的目的?”庞仲子不解。
游书回了他一个优雅的斜眼鄙视。
他们在丰都郡破的案子传的纷纷扬扬,岭南这片地有不知道的?而现在刚破完案就上赶着来参加人家的洛神花会,你当人家没脑子?真以为你来赏花看风景了。
好吧,想通这点,庞仲子摸了摸鼻子,没话了。
“今天集议就到这。”安宁沉吟片刻,吩咐道,“游书继续探查有关顾里山洛神花种植的秘密,暗访庄内访客伪装身份;庞仲子负责山庄众人的安全,不要让他们闲的挑事,如果有人蓄意问起,只说三日内破案;唐宕……”
“我要跟着你!”唐宕大声而飞快的截话,他瞪直眼睛看着她,大有如果不答应我就翻脸,我就闹的趋势。
安宁眉头轻皱,起身朝游画说道,“游画你负责密切监视顾家众人,尤其是嫌疑人顾凤斓和柳浅霈。”
“好了,都各自去吧。”
眼看丢下这句话就要走出木屋的安宁,唐宕不甘心的跳起来,马上追上去,嘴里囔着,“老大,你不会生气了吧……老大,你等等我。”
游书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和游画一道走了。
幼白坐着没动,他是有意等大家离开了再起身,可现在……看着瞪大眼睛直直看着自己的庞仲子,他扯扯嘴角,“你先走吧,我晚点回去。”
庞仲子自然是没先走,他赖定了椅子一样,就坐着不动。
“安大人可没给我布置任务,你要跟我耗着?”幼白尝试着劝说,奈何对方不给面子,他只好如此含蓄的威胁,“违抗她的命令,惩罚怕是不止抄梵文那么简单吧。”
“……”庞仲子很想骂一句‘格老子的’,他默默的站起来,然后背过身去,一步步走的慢而沉,粗壮肥实的身子竟走出一股忧郁深沉飘逸风……
幼白抚了抚额角,暗忖:庞仲子胆大心细果然也不简单,众人中也就他发现了自己……久坐致腿脚麻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