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世昀眉头紧拧，“为何拒绝我。”
“薛大人？”陆锦阳惊呼，“本是除夕夜，大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薛世昀目光深沉，眼神中带着浓浓的眷恋，在人前，他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的嫡子，大理寺少卿，京卫指挥使。不容许有半点的错处，很小的时候，母亲便教导他，言不于形喜不于色，不能让任何从他的表情中猜到他的心思。
他听错教导，渐渐的，学会对谁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即便是有什么感情也都放在心里，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成熟稳重。
其实没人愿意这样，愿意带着面具生活，他自小便向往着那些可以肆意的大哭大笑，畅快的把酒言欢。
薛世昀缓步上前，脚印落在雪地中，脑中突然想起当年他薛家离京前的那个大雪纷飞。
朱祁镇兵败，朱祁钰初掌皇位，薛家也在风口浪尖上。皇上下令薛家举家迁去陕北，表面上是说薛家这是为大明舍身取义，保卫一方国土平安，实则是皇上忌惮薛家的势力，忌惮她母亲长公主的身份。
“为什么拒绝我？”薛世昀的声音再度响起，陆锦阳低着头不敢直视薛世昀的眼睛。
“我……”陆锦阳微微颔首，“小女身份卑微，是配不上……”
薛世昀伸手，将陆锦阳紧紧的抱在怀中。
“啊……”蓦地撞入薛世昀宽厚的肩膀上，强烈的男儿气息扑来，陆锦阳涨红了脸，脸上带着慌乱，“薛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
“快些放开我！”
薛世昀不顾陆锦阳的挣扎，死死的钳住了陆锦阳的双手，让她动弹不得，有些疲惫的将头窝在陆锦阳的耳边，“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那时候的你，一身红衣似火，漆黑的眸子流光溢彩，犹如盛开的海棠花一般娇艳耀眼。我明明是不怕那人来抢我的东西，可是你却一副仗义的想要为我出头。”
“将那要抢我东西的小屁孩连威胁带恐吓的吓走，明明比我低了一个头，却踮起脚拍了拍我的肩膀，将东西还给我。那时候我就在想，怎么会有这样有趣大胆的姑娘。”
薛世昀的下巴抵在陆锦阳的额头，声音有些沙哑，“我本以为薛家去陕北不过几年之久，便会重新回京，那时我便会央求母亲迎娶你过门。”
“谁知等了七年，皇帝依旧不曾召唤我薛家回京，等来的是你下嫁他人的消息。”
陆锦阳浑身僵硬，竟然忘记挣扎，心仿佛漏了一拍。不断的回想着薛世昀的话，她当年只是无心，看不惯旁人欺负人罢了，却从不想，竟然在对方的心里扎了根，而如今位高权重的薛世昀，竟然是当年她误打误撞出头的瘦弱少年。
“原本以为会死心的，可是没想到缘分二字真是叫人捉摸不透。”薛世昀喃喃的说道，“那日锦上添香的门外，尽管你是男子装扮。可我仍然一眼就认出了你那双眼睛。”
“一眼深陷。”
薛世昀笑了笑，仿佛知道陆锦阳心中的疑惑，“京中这一半的商家买卖都在我的手中，只是有间香料铺子并不算什么意外的事情。那日我入宫前去见我的舅舅，不小心在出城的时候被于修的人发现，因此才会错手带着你一起躲藏。”
陆锦阳眉头紧皱，心乱如麻，原来京城中最大的香料铺子就是薛世昀的，而她娘留给她的嫁妆铺子正好同薛世昀的同街相对。薛世昀潜入皇宫见朱祁镇，回来的时候便藏身在香料铺子之中，算着薛世昀正式回京的日子，也就是说薛家的筹谋，并不是一日两日？而她那日也是偶然遇到了正在逃避追捕的薛世昀。
“所以那日被锦衣卫追杀的时候，你是认出了我才救我的！”陆锦阳猛然惊醒，她一直都觉得在薛世昀的身上总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可是偏偏想不起来是在哪见过。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黑衣人和薛世昀的背影重合，分明是一个人！
“有些事情，不是我想躲，便可以躲掉的，当时你被挤在人群之中，我生怕你出了什么意外。”说罢，薛世昀有些无奈的笑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能第一眼便认出来你，哪怕是在那慌乱的时候……哪怕那么多人，哪怕有那么多人想要我的命！”
“我便知道我躲不掉的。”
情不知所以，一往情深。
陆锦阳泪眼婆娑，“可是我已经是嫁过人了。”
薛世昀为她做的一切，对她的种种照顾，当时她想要去救马车下的陆锦盛，却是顾不得自己的性命，若非薛世昀将她救走，恐怕她已经丧命在马蹄之下，出了城郊，薛世昀对她处处维护，陆锦阳并非是无情之人，只因为用情太深，才不想要拖累旁人。
薛世昀的声音带着几分宠溺，“这件事，我三年前就知道了。”
“你想要说什么？想说你配不上我么？还是想说旁人的言语会如何恶毒？”薛世昀的声音竟然有些放松和窃喜，“幸好你和离了，不然我还在想，到底要用什么办法，将你从顾瑜轩的手中抢过来。”
陆锦阳声音哽咽，“这样，你还想要娶我么？”
“想。”薛世昀手掌带着常年握剑的手茧，在陆锦阳的脸颊上摩擦，“想了十年。”
薛世昀又岂会看不出陆锦阳心中的顾虑，“你嫁的是我，并非旁人，你所需要在意的，也只是我的看法，无关他人。”
“相信我一次，好么？”薛世昀的眼底带着笑意。
陆锦阳眼角湿润，心中充满着薛世昀所说的话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