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兮转身看过去,就对上了她好整以暇的目光。
程妡面上的那一个笑容,看似如沐春风,但那眼神里却带着太过明显挑衅的意味。
“程大秀,纠正你一句话。”宋楚兮扬眉,面上笑容比她更加绚烂又高傲,字字清晰的强调,“我——是南塘宋氏的家主!”
眉宇飞扬,桀骜又轻狂。
程妡一下子就愣住了,她是怎么都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柔弱又不起眼的少女会开口就给了她这么大的一个下马威。
南塘宋氏的家主?那就是朝廷的藩属,虽然她自己在兵部的备案中也是有军籍的,却是远不能和南塘第一世家的家主相提并论的。
不过这程妡的应变能力却是极强的,随后就飞快的调整好表情,漫不经心的盈盈笑道:“四秀这是做什么?您好像对我有敌意的样子啊?”
“谈不上。”宋楚兮道,面不改色的与她对视,“只是我与程大秀之间也谈不上交情,我们不过初次见面,我这话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换做是其他的任何一个人,这个时候都应该尽力的掩饰太平,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的。
可是这个宋楚兮,看着人畜无害的一个小女子,却居然凌厉至此?
程妡的心里对她不由的更又重视几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宋四秀这话说的,倒是叫我后面的话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宋楚兮却也不挖苦她,只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拐弯抹角,你有什么话,拒直说,横竖我的耐性也是有限。”
她的面目冰冷,完全就是不给面子。
程妡唇角的笑容虽然没有完全褪去,却也慢慢的带了几分冷意。
“正好,其实我也不喜欢兜圈子,既然咱们的习惯相同,那就再好不过了。”款步踱到一边,程妡说道:“想必我今日的来意你都知道了,为了日后免生冲突,所以我觉得有必要现在就先给你提个醒。我也早就听说宋四秀是个聪明人,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吧?”
程妡是冲着殷湛来的,并且毫不避讳的从一开始就先摆明了立场,足见这是有备而来了。
宋楚兮冷然的一勾唇角,“你的来意?那么至少你要告诉我,你这到底是冲着宣王还是冲着我的吧?”
“两者兼有。”程妡笑道,一转身,依旧是神采飞扬的样子,“皇上的意思是他来做个顺水人情,让我早些和宣王殿下见个面,而如果说我自己的私心,我却觉得有必要提前来个宋四秀你示个好。”
这个女人,居然真是与众不同。
她就是冲着殷湛来的,自己居然一点也不扭捏掩饰,反而有种势在必得的狂傲。
“哦?”宋楚兮只是看着她,不动声色。
“我的诚意,四秀你应该已经看到了。”程妡道,意有所指的回头冲行宫的方向努努嘴,“我可是给足了你面子,方才才会装聋作哑的没有阻止文馨公主回京。那么同样作为诚意,现在四秀是否也可以给我一句明白话——”
她说着一顿,然后就一扬眉正色看向了宋楚兮,“在宣王殿下的事情上,你会是我的阻碍吗?”
她居然问的这样直白,没有半点属于女子的矜持。
宋楚兮是欣赏磊落直接的人,可是这程妡的态度却太过狂傲了,并且又因为她是打的殷湛的主意,便就对她莫名的反感。
“我为什么要给你保证?”宋楚兮四两拨千斤的微微一笑,款步走到她年前,直视她的目光道:“我倒也觉得奇怪,程大秀你高门显赫,又是齐国公的掌上明珠,这天底下倾慕于你的男子当是不少的,你却因何非要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寻了宣王了?”
殷湛的确是身份贵重又文武双全,但众所周知,他这人的脾气是真的不好相处,何况他和皇帝之间的关系又很僵。
齐国公稳居一等侯爵之位数十年,给女儿择婿的时候不可能不考虑朝局状况,明知道殷湛周身全是是非,还一心让独生女儿一头扎进来?
而且这程妡看着又是非常精明有主见的一个人。
所以——
这件事怎么看着都像是有猫腻的。
程妡也不回避话题,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却是不答反问,“难道他不好吗?”
他不好吗?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能说他不好,却唯独她宋楚兮不能觉得他不好。
宋楚兮微微一窒。
程妡的眸光隐晦一闪,已然敏锐的自她的神情之间察觉到了一点异样。
她于是更进一步,四下里看了眼这周围的环境,“宋四秀,我是真的不想和你之间另起冲突的,这才会特意约了你出来,先把话说清楚了。宣王父女来这来小住散心,却有你随行?这是为什么?”
宋楚兮是很反感她这样质问的语气的,但是就着程妡此时的立场——
真正无话可说的那个人却又好像是她自己?
宋楚兮的心中,突然就莫名的烦躁,她冷笑了一下,“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就算你们齐国公府有心许嫁,而皇上也有意成全,这件事成与不成,最终还不是要宣王殿下点头了才算?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和这件事有关系吗?”
程妡皱眉,“你懂我的意思。”
“你也懂我的意思。”宋楚兮针锋相对,面目清冷的看着她,“你不就是怕我和宣王之间有什么牵扯吗?换言之,就算我和他之间真的有点什么,也轮不到你来过问,不是吗?他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事先就一点也不知道?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