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湛面上表情冷淡,却什么也没说,只吩咐了人道:“把这里清理一下,太子带来的人,还有这贼人的尸首都一并收拾了,先移交京兆尹府,让京兆府尹彻查这贼人身份,就散是将尸首悬街示众都好,这人但凡是长着一张脸的,就总该有人是认识他的,最不济,他身上还有佩戴的物件和穿着的衣裳,一点一点顺藤摸瓜的找,总不至于一点线索也拿不到的。 ”
这期望虽然渺茫,但如果要层层追查下去,其实还真是保不准会有意外收获的。
殷湛说这话的语气冷淡,却明显是说给殷绍听的。
管家带人去收拾这院子,而自始至终,殷绍都用一种冰冷而深刻的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殷湛。
待到管家带着侍卫们去打扫战场了,殷绍就突然冷笑了起来,冷冷道:“十一皇叔,就算我今日冒昧登门有些冒昧了,真的也值得你如此的大动干戈?”
在这天京之内,天子脚下,又是在他宣王府的花园里,殷湛居然明目张胆的设局坑他?
这种事情,是任凭谁想来都觉得荒唐的。
其实这个时候,殷绍如果继续伪装都也还好,但是殷湛这个人就是这样,他既然心里已经对你起了这份心思了,越是表面上维持的相安无事的继续彼此装傻,也只是给他背地里继续对你名正言顺下手的理由而已。
殷绍和他之间,便就宁愿是直接捅破了窗户纸,开门见山了。
“是么?”殷湛也不回避,直接就道:“既然你也知道自己今日是冒昧了,那就理应是留下冒昧的代价不是吗?这里是本王的府邸,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府邸,是不容人随便乱闯的,哪怕殷绍是当朝太子也不行。
“皇叔的警告,我收到了。”殷绍道,用力的咬紧牙关,不叫自己的情绪爆发出来。
只是他被人拍了一掌,受了内伤,这会儿五脏六腑就如同是被人揉搓成了一团,灼烧疼痛的利害。
他极力的压下冷汗,暗暗要紧牙关看着眼前的殷湛继续道:“皇叔,虽然说是事出有因,可就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就要对我下了这样的狠手,理由是不是就显得牵强了?”
“牵强吗?”殷湛反问,“有些事情,是可一不可二的,如果不是看在咱们同出一门的份上,你觉得本王会容你到了今天吗?去年的这个时候,你都做了什么?还需要本王再跟你说一遍吗?我不管你要算计谁,但是拿了黎儿做筛子?上一回本王也只是看在你本身并没有针对黎儿的意思,这才网开一面的,今天你又逾矩,就怪不得本王手底下不留情面了。”
如果说只说是因为他今天设计闯进来,殷湛就采取了非常手段——
虽然他这人的确是和旁人不一样,但这个理由也的确是有些牵强了。
可如果是和之前殷黎的事情联系起来,那么倒是有的解释了,毕竟殷湛将殷黎到底看的多有重要,尽人皆知,上回殷绍利用都利用到了殷黎的身上,他会借机清算旧账,也算是合情合理了。
虽然逻辑成立,但殷绍此时却还是心存疑惑,并不放过他脸上哪怕是最微弱的一点情绪变化,冷冷道:“难道皇叔你就不问问我今天一定要这样大费周章的来拜见您的理由吗?”
殷湛知道他为什么来?那也就证明了他的感觉是对的。
殷绍好整以暇,等着他的解释。
殷湛却是面不改色道:“你的事,你只管按照你的心意去做,犯不着前来知会本王知道,只要不闹到我的面前来,我自然也不会过问。”
说完,转身就走。
殷绍听他这话,反而听的迷糊了,一时也难分辨真伪。
殷湛转身绕过几丛灌木,很快就进了后院,埋没了踪迹。
“殿下,您受了伤,还是不要在外滞留了,先回府里宣太医看看吧。”蒋成海扶着殷绍的一边手臂,神色忧虑。
殷绍却是盯着那小路尽头,仍是阴测测道:“宣王的话,你信吗?”
“啊?”蒋成海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说是因为去年殷黎的事。”殷绍道,说完,唇角就玩味的勾起了一个讽刺的弧度,却也居然没等着蒋成海回他的话,自己甩开了他的手,撑着力气,一步一步的转身往前院的方向走去。
蒋成海连忙快步跟上去。
殷绍佝偻着腰身,带着几个互相搀扶的残兵从宣王府里出来的时候,却是把还等在外面的人都吓了一跳,一个个神色巨变,用一种恐惧却惶恐的目光看着他。
殷绍这会儿胸口还胀痛的利害,也不想说话,只闷声一步一步的下了台阶,朝等在那里的马车走去。
蒋成海赶紧命人搬了垫脚凳来,扶着他的手要送他上车,可是不曾想殷绍这一脚踏出去,刚要提力上车,顿时觉得胸中气血逆涌。
当着下人的面,他虽然极力的压制,不想露出自己狼狈的一面来,但是从方才在宣王府里和殷湛对峙的时候就开始压制了,憋闷的太久,这个时候,他便就再难克制,脚下步子一滑,他匆忙的抬手去扶那车辕,却又是蓦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车辕上湿了一片,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坏了。
殷绍的手掌撑在那里,脊背弯曲,因为他是埋着头的,其他人就只能看到他侧脸额角上暴起的青筋。
他们印象里的太子殿下,永远都是高贵冷傲的样子,永远的从容镇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可以说眼前这个样子的殷绍,是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