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道这端木棠是个纨绔,有史以来,岳青阳大概是第一个这样一本正经与他对谈交涉的人。
隔着半个院子和一扇敞开的窗子,他定定的看着窗内的端木棠,“你们要做的事情,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愿意掺和,只奈何身在局中,我早就无路可退了。你担心的无非是你兄长将来会被人乱了心智,把他这么多年经营起来的一切毁于一旦,我——”
“你错了!”端木棠闻言,终于开了口。
出乎意料,他这开口的语气居然也是分外的认真,一本正经的看着岳青阳道:“我不是怕他被人干扰了心志,大业难成,那些事,就算他不想做了,不是还有我吗?”
这些年,他也被以端木氏之子的名义养在端木家,文不成武不就,其实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在所有人的看来,只怕都是天大的笑话。
可是——
此刻他这脸上虽然还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容,但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有这一种叫人不能忽视的信心和力度。
端木棠说着,随意的直接往窗台上一趴,然后红唇微扬,又再一字一顿的说道:“是我怕他被人干扰了心智,最后再要了命。”
他明明没什么正经,但是这话落在岳青阳的耳朵里,却让他心中跟着剧烈的震颤了一下。
“其他的那些东西,都是虚的,曾经我也觉得,这世上,没什么比让我哥开心满意更重要的,这些年了,我也一直他运筹帷幄,掌握大局,操纵着无数人,又能将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这样高高在上无所不能,他是该心满意足了,可是么——”端木棠道,他唇边挂着的笑容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变成了自嘲,随手扯了窗外的一条枯枝甩了甩,然后,他再度抬头对上岳青阳的视线,“现在我才觉得,还是先保命要紧!”
功名利禄,那些运筹帷幄操纵一切的手段和优越感,他曾经以为端木岐拥有这些就够了,可是现在这个局面,自从开始看到他为了宋楚兮的事情开始犹豫之后,端木棠突然就开始恐慌了起来。
他看着岳青阳,然后就笑的越发自嘲了起来,“虽然从一开始,取代你的身份地位,不是我哥的本意,但是说到底,在这这件事上,也的确是我们兄弟亏欠了你的,这一点我也不否认。前面的那件事,你也别怪到我哥的身上去,他没那么丧心病狂,那事儿——是我做的!”
他承认的十分痛快,甚至于那神情语气,还透着不甚在意的轻狂味道,只冲着岳青阳一五一十道:“我本来也没准备真的伤了谁,说白了,我就是想把事情脑大了,然后逼你出来讲出真相来。我哥是没出息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既不想着和那丫头更进一步,又死抓着不放手,这个僵局,总归是要打破的,并且对我而言,越早越好。”
端木棠说着,就又有恃无恐的一挑眉。
岳青阳了然,“你想要逼我去宋家说出真相,让楚儿出面和他反目?”
既然端木岐自家在这件事上裹足不前,那么就只能从宋楚兮这边出手了,横竖是不该再纠缠不清的了,越是拖下去,将来决裂时候的场面才会越可怕。
端木棠并不否认,唇角够了一下,“可是到底你还是叫我失望了,我等了你大半年了,本来还以为你今天去宋家就能成事的。”
他说着,就挑着眼角又上下打量了岳青阳一眼。
“这么一点小事,就值得你这样的大费周章吗?”岳青阳突然就有点哭笑不得。
“没办法啊!”端木棠怅惘的仰天长出一口气,“我本来是想自己跑过去说的,可是我怕我哥一掌劈了我,而且——你是局外人,你大可以去坚持做你有情有义的正人君子,再怎么大义凛然都没什么,可是我总不能厚着脸皮去拆自家人的台吧?你难道还要我亲自跑去那个丫头跟前,跟他把我哥所有的底牌都抖给她?我犯得着找到她的跟前去自抽耳光吗?”
端木棠这话说的虽然不怎么正经,但是字字句句却又都在理的。
岳青阳从来就对这两个兄弟不喜欢,尤其是端木棠的纨绔相,但这却是头一次,他开始心平气和的正式这个人的存在。
当年身份被对调的时候,他还很小,他理解不了他祖母所谓的忠诚,也痛恨端木岐兄弟两个瞒天过海,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阴险,可是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
端木岐和端木棠与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身份被对调的时候,他们兄弟的两个也都只是襁褓里面不谙世事的婴孩儿,而等到他们渐渐的长大了,懂事了,这个局面就已经存在了。
这条路,不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人主动选择的,只是等他们懂得的时候——
木已成舟,谁都不能半路下河了。
“算了。”最后,岳青阳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就算是不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我和你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你想做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你帮你达成心愿,不过同样的,我要你许诺我一句话。”
“咦?”端木棠是没想到他会主动送上门来,不由讶异的倒抽一口凉气。
“你不方便直接去和楚儿说的话,我会想办法告诉她,你不过就是不想让她和端木岐之间再走的更近了,我成全你!”岳青阳道,每一个字都说的斩钉截铁。
“你居然这么好说话啊——”端木棠却有些哭笑不得。
早知道这人这么好说话,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