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兮依旧不见慌乱,只定定的望着对面的殷湛,唇角噙一抹笑。
“殿下,是辰王亲自带人来了。”卫恒策马往前凑近一步,低声的提醒。
殷湛依旧不为所动。
是殷化亲自带人来了,哪怕只是做表面功夫,殷湛也是没的选择的。
“秀!”舜瑜也忍不住的唤了一声,手压在剑柄上,就要拔剑硬闯,不曾想,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空当,殷湛却突然淡声开口,“叫他们把城门打开!”
这是——
要放他们出城吗?
他自己不予阻拦也就罢了,居然还出面替他们叫开城门?殷化的人近在咫尺,转眼就到,他要准备怎么回去接受皇帝的诘问?
卫恒对他的命令,是半点迟疑也没有的,转身就策马朝城门楼的方向奔去。
因为殷湛一行是刚进城的,守卫那边谁都没有防备,卫恒大喊了一声,“开城门!”那些侍卫也只当后面有落下他们的随从,赶紧就将城门给开了。
宋楚兮这一行人离着那城门还有一段距离,并看不清楚那里具体的状况,但随后就听到有惨叫声连连响起。
舜瑜和舜瑛等人俱都听的心惊不已,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那个面目清冷,目光深邃的男子。
为了放他们顺利出城,他居然命令自己的侍卫屠戮城楼?
不过想来也是,他要放了他们走,为了不叫皇帝随后追究到他的身上来,好像也唯有****灭口这一条路可以走。
可是——
他是皇亲啊!
到底有什么不得了的理由,会叫他只为了放宋楚兮这一条生路,而做下这样足以触怒皇帝的惊天血案来?
舜瑜等人,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城门楼的那一队侍卫是二十四人,卫恒亲自带人去办,也不过扎眼的工夫,便泯灭了一切的人声。
宋楚兮隐隐的叹了口气,唇角弯起的笑容保持不变。
这一刻,她不能说是如释重负,只是不得已,最终——
哪怕她再不愿意承认,也还是要借他的手,将他卷进了她和北狄皇室之间的私怨里头了。
她从容的策马向前。
殷湛一直驻马原地没有动。
她错过他身边的时候,目不斜视,却自唇齿间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谢了!”
然后,两个人,错肩而过。
殷湛突然闭了一下眼,唇角蔓延出一抹讽笑,却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
“好久……”他缓慢的开口念来,四个字,后面两个,却湮没在了自己的叹息声里。
好久。不见。
他不怕等的多久,也不怕分别了多久,只是——
不能不见。
再也不能不见了。
这两个字,他没有说出口的勇气。
曾经,因他退却了一步,就失之交臂;曾经,因他迟来了一步,便天人永隔;曾经,因她离去,他觉得这世间永夜未止,再不能得见光明……
但是这**,在这一个同样漆黑的冷夜里,他——
终于失而复得,寻回了某些东西。
足够了!这已经足够了。
有她这四个字,暌违四年,终于将那段天人永隔的时光再一次圆满的续上了。
从来就没有想到,会对一个人痴爱入骨,**爱如斯,可以纵容她所有固执己见的任性和一意孤行的抛弃。
她活着回来,哪怕是换了一副皮囊,于他心中的感觉,也仿佛是经过一场凌迟之后,痛彻心扉的涅槃新生。
以为再也看不到的希望,以为再也看不见的光芒——
整个人生的意义,就在那一瞬间,又变得截然不同。
有这四个字,从此以后,哪怕天高路远,她都不能再拒绝他的想念和牵挂。
殷湛唇角的那一点笑,却是有一种凄凉到了骨子里的悲壮。
宋楚兮走的决绝,头也不回。舜瑛一挥手,带了暗卫策马一路追随。
前路顺畅,前路开阔,没有任何的阻碍。
后面殷化带着侍卫一路追击,转眼已经直逼过来。
“殿下,前面有人,好像——是宣王?”会在这里遇到宣王府的人,他、殷化的侍卫大惑不解,“宋家的人,是不是已经被放出城去了?”
“出去了也要给我截下来!”殷化啐了一口,语气阴狠。
如果今天放走了那个丫头,他要报仇雪恨,就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去了。宋楚兮前面这几天住在宣王府,他是知道的,只是想不出会有什么理由,让对世事冷淡的殷湛替他出手,挡下这一场灾。
因为知道皇帝在宋楚兮一事上面的态度,所以殷化便十分肯定,今天一旦放走了宋楚兮,回头皇帝追究,这后果,殷湛也承担不起,所以他便来的风驰电掣,气势汹汹,没有半点怯场的意思。
殷湛面无表情的驻马街头,静默的看着他的人马呼啸而至。
“殿下,四秀他们已经出城了!”送走了宋楚兮一行,卫恒打马从后面上来,于他身后轻声的提醒。
殷湛的目光冷静,浑身上下的气势却鲜明的透着一种铁血军人的冷酷。
“杀!”他说。
一个字,短促而——
凛冽!。不见。
他不怕等的多久,也不怕分别了多久,只是——
不能不见。
再也不能不见了。
这两个字,他没有说出口的勇气。
曾经,因他退却了一步,就失之交臂;曾经,因他迟来了一步,便天人永隔;曾经,因她离去,他觉得这世间永夜未止,再不能得见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