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晚,宋楚兮没睡好,其实端木岐也没睡,心里一直都被一个巨大的谜团包裹着,却怎么都寻不见答案。
“楚儿——”沉默再三,最终,端木岐还是试探着开了口。
宋楚兮侧目过来看他。
她的眼波平静,唇角还带一抹笑容,只那眼眸深处的寒气还是能够隐隐的透出来。
端木岐十分的不喜欢这种感觉,以前他就知道他把握不住这个丫头的行为举止,现在却又更加确信,他连她内心的想法都开始慢慢的窥测不到了。他们明明一路前行,他们明明亲密无间,可是中间的一重隔阂,却像是她在自己所有柔软一切的表象外面裹着的一层坚硬的壳——
她准许她靠近,也不阻止他试图触摸她的意图,可是却将一切的防御做到了最完美的地步。
这个丫头,就是这样的与众不同。
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这样的自信,她可以无所畏惧的把自己完整的暴露在任何人的面前,大约就只是因为有足够的把握,哪怕是靠的再近,也没有谁对她的一切能彻底的征服。
区区一个小女子而已,她何必非要将自己伪装的如此强大又不近人情?
可是——
同样是认为可以轻易掌控乾坤的他,却是真的对她完全的束手无策的。
“没什么,我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在他的府上。”最后,端木岐只这样说道,他抬手,轻轻的触摸她的脸颊。
她对他不信任,她凡事都靠自己,可是对此——
他,无话可说。
“这里毕竟不是咱们的地方,总之你要有点分寸。彭泽太子一行应该要差不多在年关那几天才到,在这之前,你都要留在这里吗?”端木岐问道。
诚然宋楚兮推出文馨公主来,就只是个幌子。
她也不刻意回避,只道:“看看再说吧!”
她知道她越是这样,就越是容易引发端木岐的警觉和疑心,可是哪怕他要怀疑,甚至是要窥测到她的身份,乃至于发现她的秘密,她也都只能是认了。现在她的心里很乱,而且这段时间她也必须是留在这里。
“随你吧!”最后,端木岐也只是妥协。
端木岐分明就是头一天从宴会上回去的时候就已经提前做好了打算,这天一早过来就打包好了两人的换洗衣物,准备在太子府扎根常住了。
宋楚兮在他那里,两人一起用了早膳就回了后院。
接下来倒是相安无事,每天她不是去前院和端木岐下棋,就是去文馨公主那里陪她抬杠。说起来那位文馨公主也是相当的执着,横竖是两个人相看两厌,只许是见面不开口,一开口就夹枪带棒的互别苗头。宋楚兮是穷极无聊了,就是每天都要找机会往她那里跑两趟,而那文馨公主也是奇怪,按理说她既然是看宋楚兮不顺眼的,那干脆将她拒之门外,不来往也就是了,可她偏偏也不,就由着宋楚兮在她房里出入,然后两个人刻薄的彼此奚落一番,她生了一肚子闷气,宋楚兮却是若无其事的走人了。
这天午睡起来,先去和文馨公主抬杠出来,宋楚兮就神清气爽的往前院端木岐那里去。
他们两人住在这里,虽说是客人,却都我行我素的不自觉,一般都是在一起用膳的。
舜瑛推着宋楚兮的轮椅一边往前院走,一边忍不住抱怨道:“秀也真是的,文馨公主都还在病中,您这何苦天天跑过去早晚气她两次?”
宋楚兮还是打着照顾人家的旗号赖在东宫的,人家文馨公主给她提供了便利却还要受她的气?这算是怎么回事?
“怎么能说是我要气她呢?”宋楚兮不以为然的抿抿唇,“我这是帮她撒气泻火呢,我要不在这里住着,她才是被软禁起来了,那得要多无聊呢。”
“秀这话说的,难道文馨公主还要感激您了不成?”舜瑜也是嗤之以鼻。
就他们家少主和四秀这俩人的脾气才是最能对上的,两个人都一样的脸皮厚过城墙,根本就不管别人怎么看。
“可不是么?”宋楚兮果然是大言不惭,反而与有荣焉的一扬眉。
主仆三个说说笑笑的往外走,刚过了垂花门,却见前面几个人正不紧不慢的往大门口的方向去。
宋楚兮抬手示意舜瑛止步,看了眼那边道:“那人是谁?我怎么瞧着这么眼熟呢?”
“是太子的妾室,秀忘了?就是那位和咱们本家颇有些渊源的吴良媛啊!”舜瑜回道。
“哦!原来是她啊。”宋楚兮略一颔首,随后却露出几分深思的表情,“不过都这个时辰了,她这是要出门吗?”
“好像是吧!”舜瑜道。
再有不到一个时辰就天黑了,这吴良媛又是女眷,这个时辰还要亲自出门,这的确是有些奇怪的。
舜瑛飞快的略一思忖,就对宋楚兮道:“秀您稍等片刻,奴婢去打听一下。”
“别问了。”宋楚兮道,却是抬手拦下了她,然后眸子一转,眼中就流露出些许冷意来,“你去跟着她,不要打草惊蛇,就看看她都去了哪里或是见过什么人就好。”
他们在这里,本来就有点儿深入虎穴的意思,如果再要让人察觉他们是在窥测这府里的其他人,殷绍别是要开始防范他们了。
“好!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舜瑛一点就通,点了点头就闪身又退回了花园里。
“我们走吧!”宋楚兮于是就挥挥手,带着舜瑜仍是往端木岐那里去。
端木岐白天有时候也会出门应酬,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