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往哪边走?”何旭焦急的催促
殷述气归气,可是低头看一眼怀里奄奄一息的宋楚兮,就还是直觉的恐慌。
他一咬牙,“往山上走!”
一行人,当即不再迟疑,跋涉上山。
赫连缨的人紧咬不放,后面不断有人突破封锁追上来,负责断后的侍卫与之厮杀,战况依旧惨烈。
殷述这会儿却是什么也顾不得的,只抱着宋楚兮,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上走。
何旭本来带了快五十个人,等到翻过山脊,剩下来的就大约不足四十了。
殷述回头看了眼,蘅芜苑的方向还不断的有人往这边追来。
“主子——”何旭焦躁回头,眼见着有一队蘅芜苑的侍卫追上来了,就道:“您带四小姐先走,属下回头拦住他们!”
这个并不是个可以瞻前顾后的时机。
殷述刚要点头,却察觉怀里宋楚兮扯了下他的袖子。
殷述低头,见她唇瓣嗡动轻声的问,“是他亲自出来了吗?”
合着凛冽的寒风,这声音居然缥缈到近乎虚无。
认识她很久了,这却是唯一的一次,殷述会发自内心的觉得她其实也不够强大,其实真的就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小女子罢了。
他的心中酸楚,眼眶通红,哑声道:“没有。”
宋楚兮没力气睁眼,倒是唇角一直紧绷的弧度微微放松了几分,她又稍稍扯了下他的衣襟,“别回头……走!卫霖……卫霖在赶来。”
殷湛身边的那个心腹侍卫卫霖,据说是杏林世家出声,习得一手好医术。
殷述心中微微震撼——
她似乎是早就料到今时今日自己上山会遭遇什么样的事?所以提前准备,叫了卫霖来接应?
明知道会这样?这丫头——
她难道还是真的疯了?何苦非要跑过来?
殷述心里的感觉也不知道到底是生气多一点还是着急多一点,总之一时也容不得多想,只仓促吩咐,“不用回头应付他们,我们下山!”
一行人跌跌撞撞的往山下奔去。
赫连缨虽未出面,却是长城亲自带人出来追的。
他对这山上的路径自是比殷述等人要熟悉许多,见到殷述的人没有回头阻拦,当即下令,让一半的人手从一条偏僻的小径抄近路先下山拦截。
殷述带了宋楚兮匆忙下山。
她身上的伤口虽然紧急上了药,但是这一路走来,总免不了颠簸挤压,血却一直没有完全止住。
殷述知道她天生体弱,半分也不敢马虎,放着她那伤口被冷风吹到,就用自己的大氅将她整个身子裹起来,尽量争取以最快的速度下山。
他的一只手托在她腰后,也不知道从什么事起,掌心里已经是黏腻湿滑的一片触感。
宋楚兮闭目靠在他怀里,面色苍白如纸,那种虚弱,是显而易见的,他似乎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生命正从自己指间点点滴滴的流逝。
她不说话,一直在接近所能的保持体力。
可是殷述每每低头看去的时候,总会心惊的有一种错觉——
她是不是还有呼吸?她是不是还活着?
他急着带她奔命,也顾不得去探她的鼻息,只能试着和她说话,“阿楚?”
宋楚兮的眉头皱了皱,过了一会儿才含糊不清的应了声,“嗯!”
殷述稍稍放心,叮嘱道:“你撑着点儿,别睡!”
这种情况下,真是怕她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没睡!”宋楚兮应了,其实自己给更清楚这个道理,之前仿佛是那半杯血水抽走了她所有的元气和体力,这时候她就只觉得头脑昏沉,全身无力。于是前所未有的一种恐慌情绪在心间扩散,她一直在硬撑着让自己保持清醒,这时候殷述和她说话,她就强打精神的回,试图以此来转移注意力,“你怎么会找来这里的?”
“听说皇叔离开大郓城了,我——”殷述道,突然想起她现在已经是殷湛的妻子,自己名义上的婶婶,心里便突然有些不自在。他刻意叫自己回避,顿了一下,就岔开话题,“那天在泗水关——我没来得及跟你道谢。”
这熊孩子的性情,到底也还是和当年无差的,有时候话放得再狠,事到临头,也总是自相矛盾的做不出辣手无情的缺德事儿。
他和她,实在是太不相同了。
宋楚兮的心中感慨,唇角就忍不住微弱的弯了弯,好心情的调侃道:“我……没安好心眼的。”
“我知道!”殷述的心间和眼眶同时一热。
他何尝不知道,她做得一切,不可能全是为了他,她比他,是要果决狠辣的多,她不会一时冲动的感情用事,当初她会现身泗水关,其实绝大部分的原因应该还是用的攻心之术,想要那个人情做交易,给他下套的。毕竟她于两军阵前以身做饵解了他北狄军中危机,他为一国之君,这份人情就不得不承,那么日后他和他们夫妻之间再有冲突的时候,又怎么好意思不择手段的下狠手?
她以身涉险,其实就是为了谋权的。
但是无可否认——
其实追溯本源,她这多少也是为了出面保他的。
只是她不承认,他也就不点破,毕竟已经时过境迁,明知道她的心里没有他,也终其一生都不会接受他,其实——
他虽然固执,但还没到那样走火入魔的程度。
勉强的暂时定了定神,殷述才又说道:“你别装死,我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找到你,别叫我白跑一趟,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