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手倒是越来越快了!”赫连缨笑道,那语气却听不出是褒奖还是讽刺,他仍是一边研究地图一边道:“那套计划,你想想也就算了,别抱着太大的希望。殷绍是走火入魔了,现在耳不聪目不明,可是,殷湛一早就开始筹谋准备了,他能叫你捡了这个便宜去。”
“我知道他有准备,可是他的通信渠道也被我截断控制住了。”赫连煜撇撇嘴,“我知道挡不了多久啊,可是战事也看时机,就算只能拖个三两日的,保不准就能改变整个局势。横竖又不用我们出人出力,为什么不做好两手准备?”
“那你就去做你的两手准备去吧!”赫连缨明显还是对北川的事情不感兴趣,“别说我没提醒你,就算你的计划做得再周密,下手再怎么样的稳准狠,可以确保万无一失,可是——那个丫头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当心最后还是要被她给阴了,白忙一场。”
有时揣摩起宋楚兮的计划和种种举动的时候,赫连煜都觉得他哥神叨叨的。
他不悦的拧了眉头,“那丫头有异动?她要做什么?你这有新消息了?”
“那倒不是!就是觉得她不该会留这么大的漏洞给你捡便宜。”赫连缨道,转身又取过放在桌角的一幅只有塞上局部的放大了比例的地图继续比对研究,一面不甚在意的继续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哪里有那么高风亮节的?说什么为了自保,不谋皇位,最后还不是要卷土重来,重新找个借口杀回去?既然迟早都是她的,她现在会放手让你抢?”
不管是宋楚兮还是殷湛,他们要想掌握足够的力量来自保,都不可能只握着南塘那一隅之地就满足了。他们是北狄皇室的叛臣,只要北狄朝廷存在一日,他们就不能安生了,所以最一劳永逸的法子,肯定是要自己把北狄吞掉的。
赫连缨其实是不赞同宋楚兮这种迂回的做法的,他横竖是和她不一样——
名声是个什么东西?能吃吗?有必要为了一点名声就多给自己找这个麻烦么?
赫连煜想了想,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毕竟他也和宋楚兮有过接触,那丫头就不是个善茬。
“既然这样的话,那彭泽呢?不如给即墨桑楠去封信,让他也闹一闹?”无所谓的吐出一口气,赫连煜提议,“南边的南塘反了,北边的北川也遭人觊觎,我们这边既然暂时不想动,那让东边的彭泽也跟着闹一闹,想必北狄那位新帝的脸色会更好看吧?”
他说道,真就幸灾乐祸的笑了出来。
赫连缨见状,终于从地图上暂时抬头看了他一眼。
“瞪我做什么?”赫连煜不怕死的瞪回去,“我说让他们搅和北狄去,又没说要冲着她!”
既然宋楚兮和殷湛的最终目的也是争霸称雄,那他们迟早对上,既然是注定的敌人,那现在用什么手段也都不算过分吧?
“她现在,还没理由跟你我拼命,你要是实在日子过的无聊了,就试试看!”赫连缨道,丢下一句话,然后就将地图一卷,拿着就出了门,“去拿江淮军右营的兵符给我。”
殷绍这一次是真被逼得狠了,完全泄私愤一样,两日后就下令攻城。
他亲自挂帅上阵,压上手中所有的兵力。
宋楚兮没出城迎战,直接上了城楼。
这些天殷绍在备战,她也没闲着,从后方的大郓城方向运来了大批她提前准备好的弓箭,然后加上**炮,完全不给殷绍大军逼近的机会,直接以弓箭逼退。
殷绍本来也没当回事,想着她的弓箭总有用完的时候,但是半月之内,接连三次强攻全都被挡了回来,渐渐地,他也有些摸不清宋楚兮的底细了。
晚间,他和几个副将议事完毕,只留了庞生和冯玉河两个心腹在帅帐。
两个人也都低垂着脑袋,一筹莫展。
殷绍兀自踱步,在帐篷里转了两圈,就止了步子回头,冷冷道:“都低着头做什么?有话说话!”
庞生就是低头不语。
冯玉河犹豫再三,咬牙开了口道:“陛下,对面的卫城之中,那些叛党明显是早有准备,我们摸不清她的具体实力,总不能一直这么跟她耗着。您现在已经是一国之君了,国不可一日无君,您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恕属下斗胆,陛下您是不是先反回京城?这里派别的武将过来吧?”
这样的话,私底下他已经劝过殷绍几次了,可奈何殷绍完全不予理会,这一次算是完全钻了牛角尖了。
殷绍闻言,果然只是冷冷的横了一眼过去。
冯玉河一惊,连忙跪下,“属下斗胆!可是陛下,此时真的不是置一时意气的时候,您才刚刚登基,就这样长时间的不回朝,万一朝中就此有人生了不安分的心思,那就不得了了。何况战场凶险,陛下——”
刘太后已经连发了数道密旨,一遍一遍的催,可殷绍就是置若罔闻。
冯玉河劝得可谓苦口婆心。
他一语不发,冯玉河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脊背之上的那种仿佛穿透性的力量,很快的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帐篷里的气氛一度压抑的叫人觉得呼吸困难。
殷绍盯了冯玉河半晌,突然又扭头朝庞生看去。
庞生也是陡然一惊,赶紧也屈膝跪下,“皇上!”
“你是朕的谋士,你不是随从和下属,说教的事——就算有母后的密旨,最好也不要做!”殷绍先发制人,语气讽刺的冷笑了一声。
“属下不敢!”庞生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