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不必去他管她。 ”殷绍道,眼底有阴暗锐利的光芒一闪而逝。
庞生偷偷地拿眼角的余光看了他一眼,也忍住了,没有逾矩多问,转身先行退了出去。
把殷黎接回来之后,宋楚兮、殷湛和殷绍三方居然相安无事,彼此都当成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安安稳稳的又过了几日,后面便是新年了。
各周边喧和部落进京朝贺的使者纷纷入境,各种贡礼也陆续过礼部的手进了国库和皇帝的私库。
宋楚兮再次和殷绍碰面都已经是在大年三十的国宴上了。
今年没了宋太后,她也不能陪侍在暖阁里,不过她现在是南塘宋氏的家主,又是南塘几大世家的掌舵者,在外臣里面的位份也很高,坐席就在暖阁的仅外面。
席间,依旧是君臣和谐,殿中歌舞升平。
皇帝的身体不好,只待所有的仪式走完过场,又稍微坐了会儿就先回了后宫去。
宋楚兮本就兴致缺缺,和过来敬酒的同僚推杯换盏的寒暄了两句就找了个借口从大殿出来。
整个皇宫都被装点一新,火红喜庆的灯笼一路延伸到回廊的尽头,宫外远远的能看到不时升起的烟火,鞭炮声远远传来,仔细一听,几乎都能听到家家户户的笑闹声。
宋楚兮端着酒杯,独自站在回廊下面想事情,一时分心,也没在意身后有人走近,直到那人往她肩上搭了件披风。
宋楚兮回头,她原以为是殷湛,没曾想看到的却是有些日子不见的殷述。
宋楚兮愣了一下,面上表情突然有了片刻僵硬。
“是你啊!”她笑了笑,脚下却是不动声色的稍稍往旁边踱了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有心让这种疏离的动作不要太明显,殷述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他的眉心隐隐一跳,忽而发现——
宋楚兮今天对他的态度和以往都很不一样了。
以前她虽然也是不肯接受她的心意,可是凡事坦荡,并不会刻意避嫌,也不在乎任何人的揣测和眼光。
殷述的心里,有一瞬间会觉得突然被掏空了一块,但是他看着她的目光却并没有任何逃避,只是很认真的问道:“现在——你已经最终做好了选择了吗?”
最近他虽然在宫里的时候更多些,但是对于她和殷绍之间的几次冲突,以及和殷湛之间的来往都有所耳闻。
宋楚兮抿了抿唇角,没说话。
殷述就又继续追问道:“所以,不是端木岐,你最后选择的人是十一皇叔是吗?”
他曾经以为他最大的敌人是端木岐,却怎么都没想到最后会输在了殷湛的身上。
宋楚兮是有些不能理解他对自己的这份执着的心意,只心平气和的微微一笑道:“别再钻死胡同了,之前我就和你说过了,不需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到底为什么?”殷述却很难能够释怀,他的情绪有些激动地突然上前一步,抓着宋楚兮的肩膀,近距离的逼视她的眼睛,质问道:“你只强调你对我说过的话,难道我跟你说的,你便就都只当我是在开玩笑的吗?端木岐算计了你那么久,你还是一次次的给他机会,就只有我的心情对你来说是完全无所谓的?”
“殷述,不要让我重复同样的话。”宋楚兮无奈的摇头,并不回避他的目光,“我不想追究比较你对我到底有几分真心,只是现在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选择,又何必再自寻烦恼呢?如今你年华正好,何必为了我这种人执着放不下呢?经过我这么多事,你还看不透吗?我这种人,怎么可能会闻言软语的同你谈什么未来?去找个开朗善良的好姑娘,再认认真真的谈感情吧。”
她和端木岐之间,尔虞我诈,在别人看来,是一直的牵扯不清,可如果这要细究清算起来——
里面能有几分真心和真情?
她不在乎,是因为在那一局面里,端木岐和她都是一样的,大家彼此彼此。
可是殷述——
他不同。
这熊孩子揣着满腔的热情和热血,真要搅和在一起,她难道真的要无动于衷的继续衡量利益,算计得失吗?
“这种话,现在连我父皇都不轻易对我说了。”她再一次态度鲜明的拒绝,无疑是让殷述受了伤。
他看着她,眼底带着深刻自嘲的情绪,“从头到尾,你从来就没给过我任何的机会,阿楚,你不觉得你这样对我太不公平吗?你都没有试过,就直接判定了我该被淘汰出局?”
“所以呢?你现在只是因为这个而觉得不甘心?”宋楚兮接了他的话茬,问道。
殷述唯恐她误会,一下子就慌了,连忙摇头,“不,我——”
宋楚兮却没等他说完,紧跟着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即使你觉得不甘心或是不公平,那也没有办法了,因为我已经做了决定了。如果你愿意,那时候在大郓城里头我答应你的事都还算数,而如果你想彻底和我划清界线,我也不反对!”
目前的情况之下,她并不排斥继续推殷述上位,但这也不是她的义务和责任。
她可以做,也可以不做。
宋楚兮说完,就不再犹豫的侧身拉开他卡在她肩上的手。
她转身往旁边挪过去两步。
殷述的手下突然落空,那一瞬间,却就好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目标一样。
他脚下有些虚晃的后退一步,看着自己落空的双手,片刻之后又抬头,重新看向了宋楚兮留给她的背影,苦涩又自嘲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