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需要他。不止如此,羯族需要他。
所以,他挺身而出。
邰寻常从军,与日本侵华的时候,抄起大刀来反抗的中国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而桓温、郗超,乃至整个征西军,也正是由这样一个个汉族的邰寻常所组成的集体,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异。
谢小满看着邰寻常的背影,看着这满山的红叶,心里起了波澜。
其实这一切,在她这个后世人看来,都是这样的无理取闹。
到了千年之后,大家都是一家人。而现在,偏生要因为血统的问题,拼个你死我活。
当然,其中自然还有一些政权的更迭与权力的游戏,可是对于寻常的士兵来说,很多走上战场的原因,只是单纯的民族仇恨罢了。
这种原因在谢小满这个后世人看来,实在很悲凉。
可是谢小满无法劝解。难道就这样跟邰寻常说:你别操心了,千年之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分你我的。
那又有什么用呢?血仇是早已经定下来的事情,血债血偿,又哪里是几句话就可以泯恩仇的?
谢小满忽然觉得这一切有些荒唐,有些无力。
她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抱歉,陷入沉思了。”邰寻常在这时回过神来,重新招呼了一下谢小满,笑了起来,“真是老了,随随便便就开始回忆起过去了,只是时间和地点都不大对劲儿呢。”
谢小满看着他眼角的皱纹,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
……
邢歌傍晚才回到虎口镇,来到谢小满房里打了个招呼。
“江将军让我继续跟着您,还另外派了这位兄弟来,说是让我帮着您熟悉熟悉军营的规矩,顺便当您的守卫。我看江将军说得郑重,便应下了。”邢歌指了指旁边一个年轻的冷面小哥,“他叫王卫,别看年纪小,耍得一手好枪法。”
“你好,我叫谢小满。”谢小满笑着起身来迎。
“谢大人!”王卫冲着谢小满抱拳施礼,面上仍旧是一派不苟言笑的样子。
谢小满见状失笑:“年纪轻轻的,怎么非要板着一张脸?不嫌累的慌?”
王卫仿佛没听见似的,并没有什么反应。
谢小满脸上的表情更加惊奇。
邢歌尴尬的笑道:“这小兄弟性情就是如此,谢娘子莫要太过在意。他原本是江将军身边的亲卫,如今被江将军指名调过来,自然可以体现出江将军的体恤之情。”
这话说得实在含蓄,什么体恤之情,分明就是“监视之意”才是实质!
谢小满看了邢歌一眼,目光有些扭曲。
邢歌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又看了王卫一眼,见后者木头似的杵在哪里,半点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好尴尬的干咳了两声,寻思着问道:“我总觉着,江将军那句‘帮您熟悉规矩’的话听着很奇怪,谢娘子可知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谢小满自然清楚,咧嘴一笑,将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跟邢歌讲了一遍。
邢歌闻言,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意思,这时候不禁用异样的目光看她,心想,难道您在晋军军营的时候,这是这样一番模样?
谢小满又不会听人思想,哪里知道邢歌这时候在想些什么,只好跟他大眼瞪小眼。
“规矩什么的,邰先生已经跟我絮叨一遍了,我觉得已经足够了,你们不需要再跟我多说什么了!”谢小满举双手投降,“那就这样,两位还是早点歇息的好。那个王……兄弟,我先去问一下延家家主,看看怎么给你找个房间休息。”
“不必!我要留下来值夜的!”说罢,王卫真的往门外一站,不动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