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天气已有些微凉,那落水的女子却穿着闪闪亮的吊带裙,颜色是与她指甲相配的玫红,裙子紧紧地裹在身上,勒出傲人的曲线,黑色的丝袜已然勾破,破洞的地方与泡得惨白的皮肤相衬,触目惊心。
她的脸,只尖尖的一个巴掌大,被水流花了的浓妆横七竖八地肆溢,叠了两层的厚厚假睫毛,一边完全掉了,一边耷拉了一半;加上湿淋淋、乱七八糟的头发,看上去,真的很像女鬼。
如果世上有女鬼的话。
既然世上没有女鬼,那么其实很容易看出,这女子从事着某种特殊职业。
从她的装扮,就能想像她在舞池里风情万种、迷倒众生的模样;简而言之,她长了一张叫异性目炫、让同性愤恨的脸。
这张脸如今毫无生气。
岑宇桐万不料抓住自己的竟是这样一具“艳-尸”,愣了一下。
那女子的手紧紧地抓住岑宇桐,她是死了吗?还是没有?岑宇桐无助地看了于震一眼。使劲地摇晃起她的身子,大声地喊:“喂!醒醒!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那女子一动不动,岑宇桐去掰她紧抓住自己的手指,却怎么也掰不开——这是说明她还没有死么?可,可为什么喊她摇晃她,她却没有反应呢?
两个女子半躺在宝马车的车顶,车顶容不下第三个人,于震只能继续攀在车边,他看到岑宇桐乱了,连忙说道:“先探下她的鼻息还有没有气,有没有脉搏。”
他命令式的口吻叫岑宇桐稳定下来,她颤抖地伸出手去,雨滴冰凉,我心犹慌,又哪里感觉得出什么鼻息与脉搏?于震摇摇头,下了第二个命令:“狠狠打她几个耳光试试。”
岑宇桐依言抬手:“啪!”因为找不到着力点、也因为胆小,第一巴掌打得很轻,对方的头都不曾动一下。
手掌触及之处,是像冰块一样冷,却又有肌肤的细腻触感。——岑宇桐恨自己总在紧张的时刻神游天外——她扬起手,重重地打了下去!
“啪!!”
耳光响亮。
庆幸的是,这一掌,有了反应。
那女子的手陡然间松开,整个身体向水里一滑。岑宇桐的心,也跟着往水底沉。所有的影视经验都告诉她,这一松手,是代表吊命的一口气懈了,气懈了,就是人没了。
没了吗?岑宇桐本能地抱住那女子,不让她继续往水里滑,可是除了抱住她,她还能做什么呢?她忍不住浑身颤抖。
于震皱了皱眉。生死,他见得比岑宇桐多了太多,多了就麻木,麻木了,就外现为成熟与镇定,所以他继续命令:“放平她,把她头往后仰一点。捏住她的鼻子,往她嘴里吐气,吐气完立即放开捏住的鼻孔……”
这是?……人工呼吸?
岑宇桐一个机灵,曾经学过的急救知识浮现脑海,不必于震再说,两次呼气急救后,她双手压在那女子胸前,有节奏地按压,十五个频次以后,再轮换进行呼气急救。
于震目瞪口呆,他没料到岑宇桐的急救手法竟然相当专业。
然而……无济于事。在岑宇桐的折腾之下,那女子另一边的假睫毛也掉了下来,掉进水里,荡着荡着,不肯远去;除此之外,一动不动。
她死了么?否则为何面容如此灰败,为何没有任何将要清醒的迹象?
徒劳无功的岑宇桐悲从中来:一个本该艳丽地鲜活着的女人,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即便素不相识,那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如果她不是光顾着和于震开玩笑就好了,也许,也许能早点发现她,也许她不至于死……这该死的暴雨!
刚才还只是想将今晚的暴雨当作一条纯粹的新闻去报道和呈现,而今,却因为这女子,她变成了新闻的当事人……
雨还在下,雨终究会停,但这场罕见的暴雨之中,有多少“当事人”,也许亲友亡,也许财物伤——岑宇桐鼻尖酸涩,悲天悯人的情绪像眼前的洪水一般涌动。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与泪,把那女子抱在怀里,徒然地喊道:“醒来!醒来!……别死,你不要死……”
突然,于震唤道:“宇桐!”
岑宇桐一怔,但觉怀中的人动了下。随即,一股水从她口中涌出来,然后又是一口水。再之后,她像是打了个大嗝一样,吐出更多的水和污秽。
岑宇桐又惊又喜,忙扶她弯起身,轻拍她的后背,令她吐完腹中之物。
终于,那女子的气顺了过来,整个人软绵绵的靠在岑宇桐身上,仿佛还未能从到鬼门关转一圈的惊惧中回过神来。
确认她没有性命之攸之后,于震默默地打开了摄像机,对准车顶上的两个女孩,问道:“宇桐,她还好吗?能说话么?”
岑宇桐扶住那女子,那女子从她怀里探出一个头,发现了摄像机,慌忙又把头藏进岑宇桐怀里,嘶哑地道:“别拍我……”
岑宇桐对于震摇摇头。
于震犹豫了一下,把录相带往前倒了一点点,洗掉了刚才拍摄的画面。两个女孩相拥地坐着而非半躺,车顶就能坐下于震了。他过来,与她们一起,静静地等待。
“孤岛”之上,彼此相依。
那女子一直没有说话,她不住地发颤,缩在岑宇桐怀中取暖。岑宇桐则是不住地后怕,差一点,这个弱女子就要死在她眼前了。思及于此,便更紧地抱住她,用抚摸来安定她的情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渐渐地停了,远处传来警车的鸣声,红色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