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韩德让所言之高昌回鹘,就在辽国的西北方向,乃是大光明教的总舵所在。因此,他说请萧绮坐镇西北以抗高昌之言,倒也不是随口敷衍。
萧绮闻言心中雪亮,已知韩德让是要借机夺权,冷笑一声道:“韩大人果然深谋远虑!耶律答赞乃是耶律皇族举足轻重的人物,我虽暗地里夺了他的权,却仍心存忌惮,不敢妄为。如今他被四郎用计杀死,我又远赴西北,云朔四州便可堂而皇之地归到韩氏一族名下!哼,就算今日我不为四郎之事来求你,你也会想办法对付我吧!”
韩德让正色道:“王妃差矣,韩氏本为汉人,当年蒙萧丞相不弃,委以重任,方有今日的声势地位。韩德让此举并非夺权,只是想早日立足根本,助皇后平息政变、一统中原!王妃既然决意要与杨延朗长相厮守,又何必在意声势权利这些身外之事?”
萧绮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半晌方叹道:“你说的是,只要能与四郎长相厮守,我再无他求……但望韩大人不负所托,办成此事!到时我自会兑现承诺。”说罢,纵马率先离去,再不回头。
韩德让望着萧绮远去的背影,不由有些失神,良久才喃喃自语道:“绮妹,你如此执着地要把杨延朗留在身边,究竟是为了爱?还是占有?你说我贪恋权力,其实你又何尝不是……”
恍惚之时,耳边响起清脆的算盘声,一个同样清脆的声音说道:“好划算的买卖!放过了杨家,却逼走了齐王妃,两下相抵,韩大人还是有的赚呀!”
韩德让转身望去,一名青衫公子纵马而来,手里拿着一具珠玉镶就、宝光灿灿的算盘,模样清秀俊逸,唇边还挂着一丝调侃的笑意。韩德让微一迟疑,已猜出来人是谁,拱手道:“阁下莫非是雁门黄金坞的金少掌柜?”
金少掌柜见韩德让一眼便认出自己,微觉意外,笑道:“韩大人竟然识得在下,在下真是受宠若惊!”
韩德让指了指身后的尸体,微笑道:“能在宋辽两军的眼皮底下伪造下这个假现场,除了金少掌柜之外,谁还有这个本事?”
金少掌柜嘿嘿笑道:“雕虫小技,见笑见笑!小可在雁门、幽云经营些小本生意,既然韩大人打算接管云朔诸州,以后要靠大人多多帮衬了!”
韩德让已知金少掌柜听到了他与萧绮的对话,神色不变,只微笑道:“金少掌柜不必客气,你我日后还要多多亲近!”他话音刚落,人已离鞍而起,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已跨坐到金少掌柜身后,左臂一伸揽住她的纤腰,右手则拿住了她提着缰绳的手腕。
金少掌柜这一惊非同小可,她的轻功虽得到蜀中醉鬼许洞天的真传,但与韩德让的身手比起来相差甚远,此时她只有左臂能自由活动,下意识地反手砸将过去,黄金算盘直击韩德让面门,却被他侧头轻易躲过。
金少掌柜还待奋起发力,没奈何腰间要穴被韩德让拿住,竟是丝毫动弹不得,她感觉到那人的胸口紧紧贴着自己的后背,温热的气息吹入颈项,不由得羞恼交加,叫道:“你干什么?”
韩德让若无其事地道:“方才韩某不是说过了么,要与金少掌柜多多亲近啊!至于你手下的义儿军,还是让他们先散去吧,韩某不敢奉陪。”原来他早已察觉金少掌柜在维屏峰附近设下的埋伏,才先发制人。
金少掌柜闻言暗自懊恼,看来自己不该如此大意,独自现身与韩德让相见,此时她对他倒是有了几分佩服之心,料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脱身,不会真的对自己不利,索性轻松一笑,道:“也好。韩大人既然不喜欢我的义儿军,咱们便寻个僻静处单独谈谈如何?”
“如此甚好。”韩德让倒是毫不客气,催马便行。
“哎,你先下去!……两个大男人这样拉拉扯扯成什么体统?”金少掌柜拿不准他是否知道自己并非男儿,扭捏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韩德让却一本正经地道:“不打紧,韩某这辈子因女人惹下的麻烦难道还少?”又凑到金少掌柜耳边轻声道,“韩某如今就喜欢金少掌柜这样的……男人……”说着朗声一笑,挥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