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若滢望住万千里冷凝的眼神,心底越发悲愤,谁说豪门望族就没有寄人篱下之说?父亲去世,她在万家也不过是寄人篱下,现在连万家的一个晚辈都敢对自己动手了?她忽然厉声道:“万千里,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事实,却还这样帮着外人,你真想让你祖父死不瞑目吗?”
一向温雅的万千里终于受不了了,姑母越来越不可理喻了,怒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带走?”
在万家的下人,从来没有见大少爷这般暴怒过,终于明白到底该听谁的了,几人一对视,一左一右就拉着万若滢往外面拖。
可万若滢今天要是被拖出去了,从此在万家就再也没脸见人了,她拼命挣扎,今天,一定是她这辈子最痛苦的一天,所有不曾经历的痛苦,都集中在今天,她不甘心地高声道:“萧天熠,你果然厉害,明明是一个冒牌货,还能在此耀武扬威,指使万家为你所用。”
“住手。”谁都没有想到,这次开口的竟然是萧天熠,一重又一重强烈的冲击,却似乎对他这个当事人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面对自己身世的惊天秘密,他依然安之若素,谁都知道,如果他不是皇家血脉,等待他的将会是异常猛烈的狂风骤雨,可他竟然这般淡定,淡定到让万若滢心中忽然有种强烈的不安。
世子的声音威严无比,透着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霸气,下人们也不由自主地放开了万若滢,呆呆地看着那俊美绝伦的男子缓缓走来。
万若滢也忍不住呆了一呆,忽然觉得周身血液瞬间被冻僵,连呼吸都艰难起来,她一直在好奇,为什么萧天熠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到底是他早就知道,还是他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
但万家人骨子里的傲气不允许万若滢退缩,高声道:“我所说的话句句属实,你根本就不是皇家血脉,根本就不配占据淮南王府世子的高位,你的父母也许是贩夫,也许是走卒,也许是下人,也许是生意人,只因姐姐的好心,让你一步登天,难道你还真以为自己身上流着高贵的血?”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凝重得不亚于两军对垒,万千里心下焦急,姑母已经完全疯了,世子却如此平静,但世子越是平静,他心底越是不安,枉他自认为阅人无数,但也看不透这个世子表弟。
在众人瞩目中,萧天熠眼中有任何人都看不懂的笑意,语气清淡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万若滢只觉得心尖一颤,他说得这般洒脱自在,这般毫不在意,他不是姐姐所出,自然也不是皇室血脉,他凭什么在这里故作高贵?到底有什么底气和百年世家公然叫板?
萧天熠盯着万若滢红白交加的脸,机会已经给过她,可惜她看不清形势,反而不知分寸,步步进逼,他从来不喜欢给人第二次机会,尤其是这个人,口口声声说什么在意姐妹情谊,既然在意,为何根本就不顾姐姐的名声?
“既然欧阳夫人这般说,想必也知道,从此以后,你我形同陌路,不用再留任何情面,不过,有件事,欧阳夫人可能并不知情。”
萧天熠虽然在笑,但却让人感受不到半分笑意,反而觉得春暖花开的雅苑顿时变成了冰天雪地。
“什么事?”万若滢忽然觉得有些心虚。
萧天熠依旧是那种漫不经心的倨傲之色,“本世子位高权重,自然树大招风,其实在你之前,已经不止一人怀疑过本世子的身世了,皇家血统,自然来不得半点虚假。”
这事万若滢倒是不知道,她在万家也是深居简出,很少过问外事,消息并没有那么灵通,满腹狐疑,“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萧天熠忽然提高了声音,“夫人有所不知,本世子已经和父王当着皇上的面滴血验过亲。”
什么?万若滢顿觉天旋地转,他明明不是姐姐的儿子,可为什么会是淮南王爷的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忽然觉得脑子一片混乱,搅在一起,怎么也理不清。
萧天熠好听的男声透着淡淡嘲讽,“曾经也有人对本世子的身世说三道四,但已经被皇上以妖言惑众为名打入冷宫了,欧阳夫人长期蛰居府中,只怕是太过孤陋寡闻。”
一种莫名的恐惧忽然席卷了万若滢,在这个强大到坚不可摧的世子面前,陡然觉得自己是那么渺小,渺小到近似于无,那一招杀手锏并没有击败世子,反而让自己露出了最丑陋不堪的一面。
任何人都有丑恶的一面,不过万家女儿清高傲世,知书达理,平日连半句恶言都不会说,可是今日,自己却口不择言,字字恶毒,她本想让世子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甚至不惜以伤害过世的姐姐为代价,结果不但没有达到目的,反而将自己推向了更远的深渊。
她绝对相信姐姐说的是真话,问题是,世子是不是淮南王妃所出并不是非常要紧,只要他是淮南王爷的亲生儿子,就足够了。
“好了,听欧阳夫人这么久了,接下来不妨听本世子说一说如何?”
这个极为悦耳的男声却让万若滢浑身一个激灵,他要说什么?他要说的事情,自己还能招架得住吗?他真的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吗?
人群微动,是庄太医来了,他奉世子之命给燕王妃诊治身体,把了脉之后,附在世子耳边说了几句话。
萧天熠不动声色,眼中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