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苏日娜辗转反侧,原以为董鄂氏是感了风寒,岂料到竟是天花。关于天花,虽不曾亲眼见过,但也听了不少,他们蒙古人就是被这病吓得退回大草原的,而当年能征善战的多铎也是死于此。
且不说董鄂氏会如何,图娅可是同她接触了,尽管这将近一年来,未见她生过病,也不能保证就不会被染上,庆幸图娅年纪小,万一得了也比大人更易扛过,三阿哥那会子不就熬过来了,况且还有哥哥寻来的秘药。
再者,大祭司也说图娅是个福缘深厚的,他鲜少与人批命,至今还未曾出错过,当初大祭司给她批了个凤命,惹得多少人笑话,结果还不是灵验了,料想这次图娅也能平安度过。保险起见,从明个儿起,她便茹素抄经,在菩萨面前为图娅祈福。
说起哥哥,不得不说他总是那么谨慎小心,连送个药也得混在给图娅的礼物里,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被人察觉了,到时候她们姑侄手上还能留得下几颗。
下午她一得信,即时带人去了承乾宫,却不料她前脚刚到泰芬后脚也到了,看来太后是知晓这事儿的,可又为何不声张?听到图娅受董鄂氏传召,太后立时命人带她出宫休养,又封了承乾宫,不许人进出,想必还是怕宫里天花肆虐的,即如是,一开始就该处理了才妥当,为何要等到现今?或是皇上不允,太后拗不过他,定了什么协议,直至今个闹出这事儿,太后方借机封宫。
倘若早知道董鄂氏的事儿,无论如何也要看好图娅,假如不是今儿她不在,何能让人强行将她带走。董鄂氏会算计图娅,必是那次御花园事件埋下的祸根,说到底,还是因着她的缘故,却最后由侄女替她承担了,终是她这个皇后做的太憋屈,连自家孩子都护不住。
也不知道图娅在宫外过的好不好,以前耳闻三阿哥出宫避痘只觉得可怜,这会儿换成她家侄女却是心痛难忍,自小当宝贝似地养着,哪能习惯那简陋的屋室,又无人照料,吃穿都是极简单的,没准现在正难受的睡不着呢!
睡确实是没睡着,难受却也未必。守门嬷嬷送进来的吃食,曼珠半点没动,这些年来她的胃早已养刁了,这种卖相不过关的食物休想她张张嘴。安然坐在莲台上,咬着鲜美多汁的蕴神果,曼珠一脸惬意,自上次突破,为着巩固心境,没曾再食用过金莲世界里的水果,如今多吃几个也无妨,待会儿运功化了就成。
练功至天明,曼珠只感到神清气爽,一派舒适,《约罗经》还是很人道的,除了突破时灵魂不断的重组进化,日常里运转功法简直和做按摩一般,让人全身舒泰,故而,曼珠常常用练功代替睡觉。
回到床上,穿好嬷嬷们带来的衣物,曼珠静坐着等待她们送水送饭,万幸她不是土生土长的金贵格格,自己动手穿衣洗漱是毫无问题的。
照旧将饭倒了,啃了一个她自个儿种下的变异苹果,无聊的在房里踱来踱去,暗自叹道,没事做啊!若非总是没声儿会引起怀疑,她一准跑到金莲世界里去了。
“格格……”一个熟悉的身影推门进来,脸上挂着担忧与关怀,在见到曼珠的一瞬间便红了眼,又怕哭了不吉利,生生把泪憋了回去。
曼珠惊诧道:“宝音,你怎么来了?”她这里不是危险地带吗?应该隔了人才对啊!
宝音眨眨眼睛,将身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下,方才回答道:“奴才们得知您出了宫,都忧心的紧,便求了皇后娘娘要来服侍您,娘娘起先不同意,挨不住奴才们恳求,方答应了可以派一个人来,奴才几个争来抢去,最后乌力罕嬷嬷拍了板,说奴才擅厨,更方便伺候您。”格格到何处她们都跟着服侍,她哪懂得照顾自己啊!昨儿让格格一个人在这里,还不晓得受了什么罪呢!
曼珠心下感动不已,知是这几个丫头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来照顾她,毕竟她们可不知道她不会得天花,假若她真得了,侍候的人不也得跟着害病。拉着宝音的手,曼珠面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说道:“你也别急着忙活,这个月随意一些便罢,又不是在宫里,没那么多讲究。”
宝音笑着应了,可手上却半点不含糊,马不停蹄地收拾着带来的物品,曼珠知劝不过,遂动手帮她一起归拢。东西虽不少,两个人也很快归置好了。出人意料的是,张嬷嬷竟然叫宝音带了绣绷,绣布,绣线以及其他所需的刺绣用具,理由是为了防止技艺生疏。曼珠心中明了,应是张嬷嬷担心她无事可做难免会多想,才用刺绣让她打发时间,暗中感慨,别看她上课时满脸严肃,其实心里还是很细腻体贴的。
接下来的日子,曼珠不必再靠吃水果果腹,每天都有宝音做的美味佳肴,即使食材简单,她也能处理的好吃无比,果然是居家旅行必备良厨啊!真不敢想象,没有她在身边时日该多难过。闲来无事看看书,绣绣花,也不需要请安,想睡到几时就睡到几时,倒真是像在度假了。
直到有一天,传来皇贵妃薨逝的消息,在曼珠心里泛起阵阵涟漪。对于董鄂氏,曼珠自然是没有好感的,却也谈不上多么厌恶,纵然她总想算计自己和身边亲近的人,许是因为最初就知晓她的结局,一直是以看客的心态,看着她走向已知的结局。
她没想过改变什么,即便在受到董鄂氏刁难之时,也未尝盼她早些死。鲁迅先生曾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放在董鄂氏身上倒也合适,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