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有惊无险,把事情圆过去了,还顺带着收了一些利息,曼珠的心情不可谓不好,款步行至房门,却发现房内安静的异常。以往丫头们处理事务,难以避免会带出细微的声响,今儿竟是半丁点儿声音也无,曼珠脚下一顿,心里生出些许不安,旋即大步向里面走去。
看到几个丫头都完完整整的站着,曼珠方才舒展了眉头,见她们低头围在一处,不由好奇道:“是什么新鲜物件,让你们看的入迷?连主子我回来了也不理一个。”
听到她的声音,一众丫头纷纷抬起头,萨仁正要呵斥一二,却见乌日娜上前几步,径直跪在了曼珠面前。
“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的说,非得跪着,难不成图地上凉快?”曼珠伸手去扶。
乌日娜伏身躲了过去,语带愧疚的说道:“格格,奴才没脸见您了,您让奴才跪着回话吧”
“那你赶紧说吧”这几个丫头别的没跟她学,一身倔脾气倒是学了个十成十,不让她说完是不会起身的。
乌日娜直起上半身,抬头回话道:“先前格格吩咐奴才将绣好的屏风拿去内务府,遣工匠早日安置架子,奴才取了绣屏正打算出门,不巧遇上霜降带着苏日格嬷嬷和娴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去耳房喝茶,苏日格嬷嬷见了奴才手里的绣屏便拖着奴才问个不停,又说想要仔细一观,奴才本不愿意,可是苏日格嬷嬷拉着奴才不放手,而那位小卉姑娘也不阴不阳的说了几句闲话,奴才没法子,只得跟着她们去了耳房。”
说到此处,乌日娜顿了一顿,脸上露出不忿的表情,激动道:“岂料苏日格嬷嬷根本没安好心,一个‘失手’打翻了茶盏,奴才见状连连伸手抢过,却是来不及了,绣屏仍然被茶水打湿了。奴才有罪,请格格责罚。”
失手?真是个百试百灵的借口,有胆子她倒是在其其格面前失手一次试试,看看她主子会不会念着主仆情分,轻易放过,不过是欺负自己不便发作罢了,曼珠心疼得在滴血,嘴上却安慰道:“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原来是为了这事,脏了就脏了,洗一洗也不过费些功夫,你这个实心丫头,跪也跪了,别多想了,快起来吧”
“可是……”这种料子不但不好洗,而且也不耐洗。
不等她说出口,曼珠便使劲拉了她起来,含笑说道:“就算洗不干净也不打紧,姑姑又不是外人,少一件多一件礼物,她还能怪罪我不成?如果你心里过意不去,不如卯着劲儿给我做两身时兴的衣裳,你主子是个小气鬼,你想跪在这里,偷懒不做事是不能的,主子我可不舍得浪费银米。”
别看曼珠面上挂着笑容,仿佛跟只是丢了一文钱似的,可是心里却肉痛的不行,她能不肉痛吗?这幅屏风从构图到选料,直至绣成,费了多少工夫和心血,也是她对自家姑姑的一片心意。然而事情既然发生了,再怎么肉痛也白搭,还不如坦然面对,好歹能让乌日娜少些自责。
格格说的对,她跪着也是无济于事,还不如赶工多做几身衣裳,看着格格一年一年长大,衣服上头应该更加上心才是,纵然格格不喜欢太过花哨的式样,可是不妨碍她在不显眼的地方绣些素雅的花样,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对了,就是低调的奢华,这还是格格讲的。乌日娜心思简单,听了这番话果然不再苦着脸,若不是事情尚未算完,她一准儿跑回房里做针线去。
曼珠接过绣屏,只见左边留白处凭空多了一滩茶色的污渍,不幸中的大幸,至少牧童和黄牛都完好无损,而受污的地方面积也不大,或许可以绣些图案补救,绣什么好呢
“格格,不妨绣一座山吧”原来是曼珠无意中将心里的问题喃喃道出,乌日娜听了后一琢磨,便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一座山,不错,不错,光有牧童和黄牛稍显单调,远处加上一座山效果更好,牧童从何处而来,可不就是刚刚从山上下来吗解决了绣屏的问题,曼珠顿时恢复了愉悦的心情,转头说道:“乌日娜,你可真是我们家的大功臣,若不是先前污了绣屏,也不会有这样好的主意,如此一来,这幅绣屏味道更足,姑姑看了一定喜欢。看吧之前都白跪了,以后有什么事好好说便是,在我面前可不兴跪来跪去的。”
又面向众人道:“这话不仅仅是对乌日娜说的,也是对大家说的,有事便站着回禀,若是我觉得你们真的做错了,自会有处置,不需要你们跪着请罪,也不会因为跪了就减轻处罚,若是没错,可不就是白跪了吗”
丫头们一一点头应了,四散开去回到各自岗位。
宝音见主子进门许久还未曾喝上一口茶水,暗道失职,忙去厨房煮了一碗杏仁奶,格格最近忙着做绣活,得多补一补才成,**最是养人,此时喝正好合适。
前前后后说了半拉的话,曼珠确实渴了,也不用勺子,直接就着碗口,三两下便喝完了。夸了宝音几句后,就坐在椅子上做起了绣活,眼看姑姑的生辰要到了,可用的时间不多,还是得加紧了,免得最后着急。
秋日的阳光,金灿灿中带点橙黄,懒洋洋地透过窗子照进屋里,铺在地上,铺在桌上,铺在曼珠正在绣的屏风上,在光线的作用下,牧童由丝线构筑的面孔添了几分生气,瞅着活灵活现像是要脱离布料的束缚,跳出来了似的。
夕阳西下,光线渐暗,曼珠揉揉发酸的眼睛,望向窗外红彤彤的天空,时间过得真快,一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