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雪感觉车在缓缓而行,睁开眼睛,发现天已是蒙蒙亮了,车窗外雾气缭绕着凝结成水珠,昨晚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清楚了,薛子墨什么时候启程的她更是一无所知,还大言不惭地着手新选题呢,怎么就先找周公去了?
看看好好地摆在一旁的电脑,心里又是一阵迷惑……
“醒了?”薛子墨的声音从前边缓缓而来。
“嗯……”任雪抓抓头发,“几点了?”
“六点二十。”薛子墨瞄了一下时间。
任雪目光锁定在薛子墨的肩头,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少半边脸和四分之一的眼镜框,淡定地开车,淡定地说话,淡定地对她……
车厢里一阵静默,任雪只得又把电脑抱过来打开,却怎么也找不着昨晚文字的蛛丝马迹,心里一阵着急,键盘一时摁的“啪啪”响,却依然遍寻不着。
“难道没存?”任雪一时更加不清楚了。
“你早上的效率要比晚上高吗?”薛子墨突然说,昨晚自己听着耳机迷迷瞪瞪地听到“吧嗒”一声,扭头一看,任雪睡着了,电脑掉在她的脚下。索性捡起来,文档里好像啥也没有,真不知道任雪那阵“噼里啪啦”是“噼里啪啦”的什么。
“啊?”任雪还在回想存没存的问题。
“我看着是什么也没有,就自做主张把它关了。”薛子墨抬头看看镜子里的任雪,“脑袋里存的东西,啥时候都跑不了。”
“唉,是老了吗,好像越来越糊涂了。”任雪有些被拆穿的心虚,胡乱地应承。
“那我该退休了吗?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要不这脑袋也会罢工的。”薛子墨把车开下高速,呼了口气,“终于回来了,干脆直接把你送回家吧,你的假期可以从现在开始了。”
“真的吗?哈哈,看来答应跟着你还是有好处的,起码可以早清净两天。”任雪把电脑装起来,把毯子折好依然摆在原来的地方。
“说起这事儿,既然你答应了,先给你打个预防针,以后有压力的时候,可得顶住了。”薛子墨知道之前自己的一系列举措,可能已有人觉得他是脚步太快了,也有人不服,他已然感觉到相当一部分人认为他当了主编之后走的是权利集中化的路子。
“现在的情况,如果是别人提议你反倒好操作。”任雪自然知道薛子墨的处境,自己不拿出实力,只靠薛子墨一张嘴,无疑只会“树敌”而已,薛子墨现在无疑等于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她自然也明白,一旦走到那个位置,等于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众目睽睽下的“活靶子”!
“能想明白就好。”薛子墨忽然有种孤注一掷中寻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感觉,工作10多年来,他第一次觉得累,很多时候他由衷地佩服李默的行云流水。
“什么事情都有利有弊,况且风险越大,回报越高嘛。”任雪尽量把自己归于唯利是图之徒的行列。
“但曦曦是真心为你好,她认为是很好的机会,自然要给你。”薛子墨知道依顾曦颜的心思,只会认为这是天大的好事儿,而不会去到更深层次的问题。
“曦曦也是真心在帮你,她着急为你分担。”任雪决然觉察到了自己语气里一股酸腐的味道,天知道她更为担心的问题并不是自己站得队伍对不对的事情。
“什么事情她都想得很简单,不是黑就是白,从来没有过渡色的。所以,你也别介意。”薛子墨虽然觉得顾曦颜行事过于直接,但自己不就是喜欢这样的她吗?
“你也太郑重了吧?曦曦,从某种程度上说,我比你还了解她,你信不信?”任雪想把话题引开,她觉得自己有点像挂羊头卖狗肉的,却被别人当成了同甘共苦同一战壕的战友。
“想了解她并不是什么难事儿,”薛子墨说起顾曦颜的时候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难度系数不高,对吧?”
“男人,好像永远都不知足似的。”任雪面对薛子墨难得的玩笑话,却有点笑不出来,一个人的单纯无暇,足以让他人甘愿护她周全,也足以让伤害来得防不胜防……
薛子墨沉默,任雪无心之语让他想起了凌展驰前几天“甘蔗没有两头甜”的论断,这么说来他确实犯了男人们的通病,一切美好的都想拥有……
任雪看着不接话的薛子墨,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巴,自己的话是玩笑,但认真起来却有些影射薛子墨之意,她承认,很多时候她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在想什么,尽管她很能猜别人的心思。
“是啊,男人有时候就是这么一种生物,贪得无厌。”
任雪被突然发话的薛子墨吓了一跳,明明觉得他的心思没在这上头了,他偏偏又接着你的话继续。
“上帝很公平,不管男人女人,都有自己的优势和短板。”任雪暗自为刚才不由自主的小心翼翼气恼,明明已经刻意控制了,为什么还是会被这个人的情绪牵引。
“这么说来你也认为男人都很贪婪?”薛子墨笑问。
“而且很有征服yù_wàng。”任雪补了一句,说来说去薛子墨“挖坑”无非是想打破她左右逢源的说话艺术,但本能的,她以退为进。
“很不错哦……”薛子墨自然不会斤斤计较到此,他欣赏的就是这样的任雪,不管是绕行迂回还是看似后退,她都是为了前进,而且她很聪明,点到为止即可。
“我现在试着不为某件事过分高兴或者过分悲伤。”任雪听得出来薛子墨的赞赏之意。
“不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