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大人身体康健,可喜可贺。”曹冲一入席,连忙拜伏在地,行了个大礼。
荀彧放下手中的报纸,岿然不动,淡淡的看着曹冲,随后跟进来的荀文倩有些紧张的看着他,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荀彧笑了,伸出双手扶起曹冲:“仓舒,一年不见,又老成了许多,有一代名臣的样子了,气度直追霍骠骑啊。”
曹冲老脸一红,荀彧这是话中有话,听起来是夸他能跟霍去病比,实际是却提醒他要象霍去病一样做个忠臣,不要得意忘形,做一代名臣。他尴尬的笑了一声:“岳父大人过奖了,我……还是个车骑将军呢,哪敢跟霍将军相比。”
荀彧笑了笑:“你立了这么大功,也该再升一级了,只怕陛下将骠骑将军的金印捏在手里都磨圆了,你却不愿意进宫去接呢。”
曹冲暗自一笑,果然来了,这是说他回来没有立刻进宫去见陛下了。他笑了笑,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转过话说道:“岳父大人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看来在襄阳调理得不错啊,这快要到冬天了,岳父大人不在暖和的襄阳过冬,怎么突然回了卑湿的许县?”
荀彧有些不满的白了他一眼,却又笑了,他抚着颌下的胡须笑道:“离开了朝堂,能在山水之间静静心,再有张大师的回春妙手调理,我这半截入土的人,又有幸活过来了,这多亏了贤婿啊,要是还留在许县,我或许已经去见周公了。”
曹冲暗自皱了皱眉,这个老帅哥是故意的,还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一年不见,一见面就话里话外的提醒自己,刚说完霍去病,又来周公了。他扭过头看了一眼荀文倩,荀文倩有些为难的耸了耸肩,表示确实不是我说的。
荀彧见他们两个小人捣鬼,轻轻笑了一声说道:“我是昨天上午回来的,家人在城门口看到你进城,知道你远来辛苦,所以昨天就没有来打扰你,今天又特地迟了些,没想到还是扰了你的清梦,真是过意不去,你……不会怪我吧?”
曹冲大赧,连忙摇手道:“岳父大人说笑了,是我礼数不周,本当先去拜见岳父大人,却劳动岳父大驾前来,真正是失礼之极,小婿知罪了,请岳父大人责罚。”
荀彧盯着他的眼睛,见他说得诚恳,反倒笑了一笑说道:“有什么好责罚的,你大战之后,远征归来,累一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唉,也怪我,在襄阳书院听多了他们辩论,也喜欢说些笑话了,让你听了多心,哈哈哈……莫怪莫怪。”说完,他抚着胡须大笑起来。
曹冲虽然觉得他说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却不得不跟着笑了两声,凑趣的问道:“不知岳父大人在襄阳听到哪些笑话,可否说一两个给我们听听。”
荀彧笑了一阵,想了想说道:“这笑话我倒是听了不少,不过却想不起来了,倒是有一个辩论的话题,我倒是一直记在心里,不知你有什么兴趣听?”
曹冲一愣,看着荀彧那张含着笑,却紧紧的盯着他的样子,估计不听也不成了。他干笑了两声说道:“当然有兴趣。”
“嗯,襄阳学院前些天有人提出一个问题,说是如果国君和父亲同时落水,而且时间又只够救一个人,问这个既是臣子又是儿子的人应该救谁。这个问题一出,好多人都无从回答,有说应该救君的,有说应该救父的,听起好象都有道理,又好象都没有道理。我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个最好的答案,仓舒,你们说说看,如果是你们遇到这个问题,该救哪个?”
荀彧说完了,笑眯眯的看着曹冲,不时的瞟一眼荀文倩,眼中全是狡猾的笑容。曹冲一愣,抬起头和荀彧对视了一眼,立刻感觉到了荀彧眼神中的些许紧张,他想起前世那个老娘和老婆掉在河里只能救一个的老套问题,不禁一笑,轻轻的说道:“当然先救父亲。”
荀彧脸上的笑容一收,随即又笑道:“为何?”
“陛下死了,可以再换一个,父亲死了,却没得换的。”曹冲笑嘻嘻的说道:“我大汉以孝立国,启蒙之经便是孝经,又闻百善孝为先,既然要讲孝,当然要先救父亲了。”
“那忠孝忠孝,还是忠字为先呢。”荀彧强笑了一声,接着说道。
“忠,忠是的朝庭,又不是陛下一人。”曹冲笑了笑,理所当然的说道:“大汉朝四百年,前后换了二十来个陛下,大汉朝还是大汉朝。可是父亲只有一个,死了就是死了,没法换的。这两害相权取其轻,当然应该救父亲。”他想了想又说道:“再说了,如果是桓灵那样的陛下,说不准死了更好呢,我大汉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荀彧脸上的笑容没有了,他沉着脸看着笑容满面的曹冲,捻着胡须半晌无语。荀文倩有些紧张的看看父亲,又看看夫君,丰腴的脸上一时有些发白。
曹冲却没心没肺的笑着,带着丝戏谑的问道:“岳父大人以为我说得如何?”
荀彧瞟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你说的虽然有些大不敬,可却是个理儿。”
“多谢岳父大人夸奖。”曹冲顺杆子上,讨好的笑道